朱友贞对潞州城的轰炸,李存勖自然是看到了的。www.zhongqiuzuowen.com
不光是李存勖,整个泽潞地区的所有人,恐怕都感受到了这一炮的震动。
李存勖是真的没想到,朱友贞能够这么疯狂:大军都要撤军了,却在临行之前放了一炮。
李存勖不是第一次经历过火药,他在攻打泽州之时,便是用的火药。
朱友贞一炮下来,恐怕潞州城早就是惊天动地了。
他这一炮若是轰在无人之地,没伤及性命还好,若是炸在了人群聚集地,恐怕就是妄造杀孽了。
不过,目前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李存勖必须前往潞州城,一是看一看潞州城有何损失,二是伺机夺回潞州。
将思路清理了一遍,李存勖当即传令军队:“全军快马加鞭,赶往潞州……”
李存勖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后,众军很快准备齐全,向潞州城赶去。
……
李存勖率前锋军两千骑兵,终于抵至潞州城门之外。
李存勖一眼便望到了潞州城墙的塌方。
此时,潞州城依旧戒严,城门紧闭,就连被朱友贞炸出的城墙缺口,也被潞州城内的守军用一大堆石头堵住。
不过虽然潞州的晋军对这缺口进行了处理,但若是有人进攻,也只能抵挡一阵罢了,根本不足以防守这么大的城池。
不说别的,就对于李存勖身后的杨焱杨淼二人而言,这堵缺口的石头,他们只需一击就能轰开。
不过,李存勖毕竟是晋国之人,就算是要进入潞州,也不能强行进入。
这时,一个武将得到了李存勖的指示,开始走到城下喊话。
“城楼上的弟兄,我是晋王麾下的骑将,梁军已经撤退了,快开城门……”
李存勖并没有让手下亮出他的身份,以免假李存勖狗急跳墙。
那武将按照李存勖的指示说了一通,可城楼上面明明有人,却依旧没人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李存勖深深地望了城墙上一眼,旋即下令道:“咱们先离开这里。”
对于被自己人拒之城外,众将都是骂骂咧咧。听到李存勖撤离的命令,众将亦是不解,但无奈李存勖是主帅,众将不得不从。
李存勖带着将士们在潞州城外不远的地方暂时驻扎了下来。
李存勖望着面露不忿的一众骑将,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众将抱拳道。
“你们可知,为何咱们被拒之城外?”
“这……末将不知。”
“鸠占鹊巢!”李存勖环视众人,忽然声色俱厉道:“此刻,潞州城内有奸佞小人,把控着潞州,妄图占山为王!”
这事明显有些不对劲,这让众将不禁面面相觑,但旋即又激动起来纷纷道:“将军,您发话吧,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立刻冲进去,枭首贼子!”
“先不急。”李存勖制止了叫嚷的众将,道:“本将先暂时潜入潞州城。你们先在此待命,若是听到潞州城内鼓声四起,你们就冲进潞州城去。”
“遵命!”
“杨焱杨淼,到时候,若是无人开城门,打开缺口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
天色渐渐黯淡,已经快至傍晚。王建及府上,大门内插的紧紧的,奴婢们不敢乱跑,都安安分分地恪尽本分。
一处房间里,王建及与郭崇韬二人正于此商量对策。
“那假身将奉义军右厢都指挥使的位置要了过去?”
郭崇韬一见到王建及便直接开口问道。
“右厢都指挥使原本负责警戒的城墙被朱友贞给炸了,他们以此为借口,正好趁势将他换了下来。”
二人一阵沉默。郭崇韬寻思,眼下,假身已经开始逐渐开始掌控潞州的军政大权!
就连奉义军内部,也渐渐在镜心魔的明升暗降、暗箱操作之下,逐渐被掌控了大半。
目前,王建及团练使与防御使的职位被撤,手下的奉义军右厢都指挥使被撤职,也就是说,奉义军右厢大部分已经被镜心魔掌控。
而新军几乎是假李存勖的嫡系!
郭崇韬沉思许久,终于开口道:“被朱友贞这么一搅和,咱们的处境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必须要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王建及也认可他的说法:“如此下去,咱们必败无疑。”
“对,在这节骨眼上,一旦假身和镜心魔把咱们的人都接替完成,奉义军将不复存在。”郭崇韬凝重地阐释。
“自建及因没能击败王彦章被撤职起,假身与镜心魔就已经对奉义军进行严防、削弱、清洗,连调兵和驻防权力都被暗中取缔。如今潞州军政大权他们已占了大半,在这么下去,我们必被蚕食致死。”
王建及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郭崇韬转身对王建及正色道:“潞州已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你我身为主公的左膀右臂,此刻必须要有所担当!”
王建及听罢神情一凛,亦正色道:“定当如此!”
两人言谈举止皆是严肃,仿佛要扶大厦于将倾一般。
“可如今处处受制于人,郭副使可有神机妙策?”王建及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兵变!”郭崇韬直接说道。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只觉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兵变,这是破釜沉舟之策,考验胆识勇气之策,但也是最为有效之策。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最冒险、最危险的方法,但却是最有效的做法。
战战兢兢地等死,不如放手一搏。只有放手一搏,才能有机会夺回潞州。
郭崇韬见王建及不出声,以为他不同意,便沉声道:“在假身眼中,建及你就是最大最彻底的绊脚石,若不反抗就铁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因为奉义军只有群龙无首,才有可能被完全掌控。”
郭崇韬说罢又道:“身处现在的境地,咱们这么做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
王建及听到这里,哑然失笑,道:“郭副使不必劝我,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但主要是问题是,咱们有多少底牌,又有多少把握。”
“八分!”郭崇韬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建及一眼。
“八分?!”王建及顿时凝重,“郭副使何出此言?”
眼下他们处处受制于人,哪里有八分的把握成事?
郭崇韬故作深沉地道:“之所以有八分,一个人很重要。”
“谁?”王建及皱眉。
“潞州城外那支铁骑的统领!”
“你是说……那个统领是殿下?”
王建及一点就透,当今假身鸠占鹊巢,只有真正的李存勖才能遏制局面。
“不错。”郭崇韬点了点头,道:“沙陀精骑为晋王嫡系,除了晋王,也就只有主公能够有资格统领!而且,如今朱友贞又已经撤军,主公肯定会想方设法进潞州城!”
王建及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等!”郭崇韬呼出一口气,道:“只要等到主公,则大事可成。”
“若是等不到呢?”
“那我们就只有三分的把握了。”
两人说到这里,脸色严肃起来,不再出口,仿佛就像是真的等待着什么一般。
良久,两道人影终于突然出现在屋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