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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四十七章 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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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刚回到观内就被周池拽过去擦干头发,再被按着肩膀坐下烤火。

谷雨意识到经过之前的事,周池对他的态度变了些许,似乎是将他当作一个单独的人看了,而不是很明显带着对上司家的孩子或是哥们的亲属那般间离客套。

谷雨还未细琢磨降臣跟他说的话,只听得后殿方向上传来一声巨响。

不良帅突然动了。

观内的所有不良人一瞬间也都刀剑出鞘往声音处冲了过去,连周池都瘸拐着带谷雨跟在后面。

后院一片狼藉,大雄宝殿已经全塌了,殿中供奉的诸多神像被压在崩裂的梁柱之下,碎成一大片,老君像的头断了,滚出去好远,而一片废墟中那骇人的攻击和打斗仍在继续。

见不良帅换回藏兵谷内的装束,李星辰连忙走近躬身施礼。

“怎么回事?”不良帅问道,刚巧对面声势浩大的交手有瞬间的停顿。

只见地上已是碎了成百的斧钺刀叉,又有三十把无鞘唐刀围着天暗星周身上下凭空缓缓探出,待能看到刀柄的一刹那均是化身离弦箭矢,要将中心黑气缭绕的正主扎个对穿。

“陛下许是休息时九幽外泄,触发了少帅给自身下的禁制,陛下不想受伤反击后就对峙到现在。”李星辰回道。

武器出现的是越来越多,攻击也越来越重。无论天暗星怎么闪转腾挪都避不开逃不掉,任凭他击碎多少,攻击的利刃只会越来越多,这禁制为的就是将他困死阵中。

李星辰攥紧拳头,心中长长叹息了一声,“师兄啊师兄,你这让我怎么能不心疼……桃源城沧澜府邸的多个月夜,师兄便是这般熬过来的吗?因为旧宅的事便做到如此……”

李星辰突然间想通了一个问题,他的眼睛在惊骇中睁大了。广州事件后李星辰想了很久,纵使师兄失控却是如何屠尽一城人的。

那个答案正在眼前。

师兄中毒失去意识,九幽狂躁外泄触发了禁制,而师兄被困城中,城内却都是神智全无只知攻击的药人。药人会不断涌上来攻击师兄,师兄不必出手,那些药人不知逃跑只会一波接一波被这禁制造就的利刃风暴卷进去,最终一人不剩。

师兄自己知道吗?这屠城真相……

还是说……

天暗星已将所有唐刀击落,此时他虽九幽缠身神智却还在。唐昭宗只是为应对这八门金锁阵不得不持续运功,他有想过收式以不变应万变,可那利刃一波比一波凶险,李晔不想星云的身体有失,这些攻击就算是再强上十倍对他来说也游刃有余,便干脆这么僵持下去,总之袁天罡在,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众不良人看着少帅在剑雨刀林里辗转腾挪,都是习武之人看得出每一次动作有多准确,动作与动作的衔接有多精密,虽情形紧迫但到底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局面,有些不良人就那样对着富有韵律仿若浑然天成的武技看呆了。原来肉身拳脚是可以达到如此高度的,原来一招一式竟真的可以做到百刃围攻不露破绽。

李星辰一样移不开眼,那是唐昭宗李晔,史上唯一一个十五岁便达到大天位的习武奇才,可纵使李晔武功被废前再出众,现在用的却是师兄的身体,没有根基再好的意识也发挥不出……那么不受束缚战力全开的师兄究竟能有多强?

李星辰偏头,正看见不良帅抬步接近八门金锁阵,心下一怔——而能武力压制师兄,能教出这般武技独步天下徒弟的袁天罡又得有多强!

袁天罡此刻的动作少之又少,这说明他心情很好。好到肯从剑林里强夺一把耍上两道潜龙剑。

金属撞击声清脆至极,袁天罡的招式轻盈,挑开利刃的动作仿若拂开抽芽的柳枝,带着一股修道之人特有的洒脱。

几个瞬息袁天罡便已来到李晔面前,他错身抵着李晔的右肩,左手绕过脖颈,搭在后心处直接灌了一道至阳真气进去。

那些刀剑瞬间凝滞在空中,纹丝不动。

“袁天罡!”李晔额角一跳,心脉狂躁抽搐,这老不死的突然硬来弄疼星云了。

“想来陛下是太久没用天罡诀,记不清总纲了,需臣帮忙温习温习。”不良帅话说得谦恭却带着上位者式的玩笑逗弄,说话间李晔心绪翻涌带动九幽外泄,刀剑蠢蠢欲动,他便又是一记真气的强行灌入。

李晔本就赤红的双眼快要冒火了,星云这气海简直成了袁天罡的所有物般任进任出。

气海于武者来说无异于第二灵台,是心念之所在,即便是师徒修同一种功法也没有如此越界的,而且能这般轻而易举探入,激不起身体丝毫本能式的抵抗,纵使疼痛还能照单全收,这他妈只可能是双修过。

李晔已经不是怒从心起,他是快气炸了。

袁天罡你个畜生!

李晔脑子充血当即九幽运满,一掌击出拉开身位,左拳冲着袁天罡面门直挥而去。

天罡诀李晔不是不会用,而是不想用,不愿用。他何尝不知道,星云的这个阵目的是控制住九幽暴走的自身,那么只要恢复些许神智提炼至阳攻击即解。反之……

拳风相对,气爆炸开,不良人们纷纷撤远免受波及。

场中李晔与袁天罡各自被冲力倒推向后滑行拉开了距离,李晔那边身遭刀剑又现,他真气外放旋身全部打飞,却突然一震感受到阵法变换,上瞟一眼,开始拔足飞奔,身影飘忽如游龙一般,一波一波乍现的刀剑在其身后插了一地。

李晔躲得辛苦衬得袁天罡闲庭信步的派头额外气人。李晔干脆后空翻两记将长矛踢飞后踏在墙上借力冲出,贴着袁天罡身畔窜过,强行将其引入刀剑下坠范围,错身时他将积聚已久的至阴气团自腰腹反手打入袁天罡气海,果然也未遭抵抗,感受不到丝毫阻力。

李晔一阵反胃,气得冷笑,动作不停收了九幽,风一样躲进前殿。那金锁阵如他所料追的是星云的内力,他这边消隐行踪,那边武器就纷纷调转矛头将袁天罡围了个严实。纵使袁天罡功力再深厚,李晔打入的量没个一柱香可别想吸收完。

李晔琢磨着这些时间怎么都够了。

计划很丰满,现实却骨感。

众不良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形式转换,个个合不拢嘴巴。

袁天罡没有顾忌直接就是真力外放,来多少波利刃一律暴力输出统统震碎。他也是真的高兴,亲历过后更觉精巧,这八门金锁阵带着他的影子又有李淳风的风格,融了乙巳占跟奇门遁甲的法门甚得他欢喜。但即便他未用全力,抱着试验欣赏的心态游戏,那团阴气消化也没能用上半柱香。

不良帅这边刚完事,前殿那边又发出一声巨响,塌了半边,这让袁天罡都愣了一愣,待看到殿内发生了什么时他也憋不住大笑了两声,“臣是真喜欢小殿下这心细如发、凡事做到周全的性子。”

唐昭宗隔着巨大的石笼咬牙切齿地看着袁天罡,满脑子都是“急急急,有什么办法能马上跟这老|逼|登同归于尽的?!”

袁天罡心情大好,“闹了这么久,殿下想来也累了,陛下您也歇一歇,呆在里面就是再睡上三觉也不要紧。”

唐昭宗喝道:“赶紧把朕弄出去!”

袁天罡打起哈哈,“啊,那得殿下醒来才行吧。”

唐昭宗怒极,“放屁,你把它打碎!”

袁天罡语调陈缓,“不好,这笼子一看殿下就花了心思的,臣舍不得。”

“你!”

“想来陛下自己也有办法出来,何必假借他人之手呢?”

李晔瞪着袁天罡不再说话。

“星辰,照顾好陛下。”袁天罡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李星辰一震,这是袁天罡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他眼瞳震动,头颅深埋郑重地行礼,“遵命。”

李晔皱眉瞟着那激动不已的孩子,长叹一声,这天下就没有他袁天罡摆弄不了的人心。

待人走远,李晔冷声命令道 ,“你过来,把这笼子打碎。”

李星辰表情一僵,但想到大帅又没说具体做什么,只说照顾,心思一转便听从了,功力运满试了两道,谦卑告罪,“属下功力尚浅,无能为力。”

听听听听!活脱脱一小号袁天罡!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晔要对这个染了袁天罡之毒的世界绝望了。

“废物,滚!”李晔毫不客气。

李星辰知昭宗在气头上也不介意,施礼道,“属下去弄些吃的,先行告退。”

李晔在笼子里坐下来舒缓心气,他仪态颇佳,纵使坐姿闲散也自带一股雍容气度,与星云的锋芒内敛又是不同。

李晔闭目养神,他有些心塞又有些无聊,干脆试着沉入内景深处去戳戳酣睡的儿子,这娃娃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终于逮到机会睡成圆润的一个光团,星云熟悉李晔的气息,被碰到便乖巧地亲近,同小时候般直往他父皇怀中钻。

星云这抹爽灵是又绵又软,手感太好,李晔戳上瘾了,戳得儿子也烦了开始躲时才终于露了笑脸,提纯了些星云能接受的灵力帮其稍稍修补灵魂撕裂的损伤。

李晔早就知道袁天罡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他们父子二人不管生死被袁天罡算是利用到极致了,丁点浪费都没有。

那边袁天罡设计让星河献祭以解魂藏起胎光,又以凤翔那怨气冲天的时局为引成阵扣下了本该消散的爽灵与幽精分别藏起,幽精引入皇后腹中胎儿成了此世的星云,爽灵却是封在李淳风设的疑冢里。

李晔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胎光被盗,欺天之局要破,袁天罡当即启动第二道保险逼他练捭阖抄以自身为祭遮掩星云的命数,并且在终局之日设计让蒋崇德欠下命债完成血咒将他封印起来,使他不得窥伺人世更察觉不到星云的行踪。这些年他在忘川一路厮杀试图寻找星云的胎光,一无所获。李晔想不明白的是星云的这抹爽灵是怎么额外得到一具属于自身的肉身的,而且看这身体的七魄分明就是星云自己的,而袁天罡引他附在这个星云体内除了要他护着星云外肯定又打着什么算盘。

见星云灵魂波动,再继续怕是会吵醒。

李晔只好退出内景,拄着下巴化身孤单老父亲。只要碰上袁天罡,李晔只觉得自己都不是脑子够不够用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没长脑子。

忽然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李晔抬抬眼皮,是一名不良人,端了茶水过来,恭顺地放在笼子外,却没有立刻离开,倒是摘了面具单膝跪地唤了声“陛下。”

李晔一怔,抬头看去,那不良人先前没见过,应是刚赶到的,方才大闹一场时似乎是在场,对方四十岁左右,下巴上留了些胡渣,眼窝深陷,五官透着坚毅,看着有些熟悉。

“你是……宋铁石?”李晔喃喃道。

“陛下还记得卑职。”宋铁石将头埋低。

“你没有变太多,只是成了不良人,大天位巅峰?还得了天罡令。”李晔瞟了一眼对方的腰际。

“蒙少帅知遇,担了天退星的名……让陛下失望了。”宋铁石是那种话不多的汉子,表情露了愁苦,看上去过得并不好。李晔还是平南王领兵平叛的时候,从小一起长大的宋铁石担任过他的副将,二人也算是互相护过对方的后背,一路拼杀的交情,只是李晔登基后首次御驾亲征,宋铁石为照顾重病的母亲请辞,明明只缺席了那一场战役,却足以抱憾终身。那之后又诸多波折,朝堂上李茂贞开始跟李晔针锋相对,李克用也不消停,杜让能死后李晔知自己已是完全护不住这些忠心旧部,宋铁石这个人又至善根本玩不过那些宦官,李晔逮到机会赶紧以放逐之名将人赶走了。宋铁石明白李晔的意思,朝堂之中他无根无基留着也只是个软肋、拖累罢了,便投身江湖暗中组了支队伍护着皇太子。

“战退天神的天退星?哈,厉害了呀。”李晔笑了笑。

宋铁石跪得郑重,默不作声。

“不会,你确有才干,人生在世,有想做的,又有机会,能力有用武之地就都是好事。”

李晔每说一个字,宋铁石便又多僵硬一分。

“往事如烟,朕都放下了,你也无需介怀。”

李晔看得出,宋铁石听不进去的,他若是听进去也不会急匆匆赶来只为再见他一面,跪在他面前忏悔了。

李晔放不放下,在不在意影响不了什么。

宋铁石自己过不去那个坎,二十年了还是过不去。

“……罢了,宋郎劳你通传让不良帅来见朕吧。”

听着那称呼,宋铁石心脏抽疼,只觉眼眶热了,他郑重地将头在地上磕了三磕。

李晔却又道,“宋兄,我是个死人,你肯重新握刀甚至接过天罡令,想来对这孩子是心悦诚服的……或许这会让你感觉好些,我儿拜托了。”

宋铁石一怔,终于肯抬头直视他昔日的主君,亦是他今日的效忠之人。

李晔用天暗星的壳子笑得开怀,“对对对,就是这个傻狍子似的表情。铁石,苦大仇深的可不适合你,你就该叱咤战场,喝最烈的酒,耍最狠的刀,那个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什么时候还是拿回来吧。”

宋铁石嘴角一松,眼睛终于是湿润了。

“多大人了,掉豆子。”李晔打趣道。

“年少时李郎君掉得不比我多得多。能再见到你,我是高兴,真的高兴。”宋铁石长舒了一口气。

“高兴就别跪着了,给我带的什么茶?”

宋铁石擦擦眼睛,起身将杯子隔着笼子递了过去,又觉得这场景有些荒唐,忍笑道,“是你最喜欢华英,早春的,特烘……每年都给你供来着……”

“嗯,是这个味道,美!你可别再烧了,这么好的茶,你倒是自己喝,供什么供,什么阴曹地府根本不是民间说的那样,你烧再多我也喝不到啊,浪费东西。”李晔砸吧砸吧嘴,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行行,以后都给少帅,他也爱喝这口的。”

“那可以,还别说我儿这舌头是真的灵啊,好吃好美也实在怪不得他。哎,对了嫂子还好?”

“挺好的,她开了个成衣店,有了两个孩子,现在都住在桃源城。妹妹今年也上私塾了。”

“真好。”李晔温和一笑。

两个人突然陷入沉默,那是中年人叙旧时常见的一种无语凝噎,此时又加上生死相隔,额外难受。

“陛下,那我去叫下大帅。”宋铁石吸了吸鼻子,他也不想再流眼泪了,赶紧起身逃了。

李晔盯着宋铁石的背影,虽然习武仍似松柏般笔挺,却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他习惯性左手握着右手,轻轻揉捏,曾经他这样握过觅环、星河、后来是星云……李晔叹了口气。

再抬眼,袁天罡已经背手站在笼子外了。

李晔缓缓站起身。

“陛下可是想清楚了?”

“唐亡了,唐皇也死了,没什么陛下了。”

“您如今是酆都之主,仍是君王。”

“却不再是这人间的皇,更不是你的君了……放我出去吧,袁天罡。”

袁天罡的脸隐在面具之后,李晔此时也只露了半脸。

可饶是李晔强压嘴角却还是会泄露些许情绪。

袁天罡的神情李晔却是半分猜不出,只能感受到那股山岳般磅礴沉重的视线透过面具上漆黑的孔洞盯着他。

李晔直视着袁天罡,不闪不避,他突然间意识到袁天罡到底在等什么,不由得攥紧了拳,却又松开,情绪犹如滑过架着于万丈深渊的铁索,从炸裂的愤怒转到极致的冷静只在须臾,表情同三十年前拜师时别无二致,甚至连语气也是一样的,只是轻唤了一声,“师父。”

李晔宁肯服软也不肯再用天罡诀,他就是不想让袁天罡猜中,不想让袁天罡如意,他要袁天罡明白,他已经同过去不一样了。

金光大盛一闪而过,牢笼碎裂成一地的石渣,李晔站在狼藉正中没有动,袁天罡拱手道,“此地的事臣会处理,还请陛下呆在观内歇息。”

李晔沉默地经过袁天罡,在火堆旁落座,也算是给了个回应。

袁天罡遥拜一记,带人离开前吩咐留下四人在观外名为护卫实为监视。

李晔烤着火耳尖微动,待感知不到袁天罡的气息后长舒一口气,“儿啊,为父实在是弄不过他,再这样下去你这肝也得被气出毛病来。要不……”

不良帅率人来到临近山脚处,王辛德、白和玉等人正举着火把在那查看石壁上一处巨大的塌陷,看形状像是巨型兽爪留下的,一时间猜不透是什么妖兽。

不良帅从高处瞬身下来,刚落地便有留守的不良人急切地从山上寻下来。

“报!大帅!少帅他支开了值班的弟兄……跑了……”

不良帅沉默良久。

看来他这蠢徒弟在忘川待十来年不仅长了脑子,还长了心眼子。

这是死去下面偷偷进修了啊。

很快李星辰带着谷雨追了下来。

李莽沉思,“少帅现在还不太清醒,这能去哪?”

白和玉猜到,“渭阳那边先前少帅挂心着呢,会不会只是先走一步?”

李莽下令道,“那就分三队主要往渭阳方向找。”

不良帅掐指算了算,“往苍牙山腹地找。”

李莽抱拳,“大帅,这跟渭阳可是完全相反的路。”

不良帅冷声道,“不用考虑这些,他不识路。”

李星辰道,“咱们从凤栖城那边过来,这虽然少帅人在马车里歇息多半不太注意,但走得慢,而且这会儿雾也散了些,路也没那么难认了,想来不会差太多。”

不良帅厌弃道,“你太小瞧了他的路痴。在大明宫里要是没有人引着路还得爬房顶才能找着宣政殿呢,天天上朝,三年都没记住。”

“……啊?”众人疑惑。

李莽用胳膊怼了怼白和玉,“少帅路痴吗?”

白和玉眨巴眼睛道,“没啊,少帅方位感好得跟开了天眼一样,借地利戏耍南吴大将柴再用那次你不是也在么?”

宋铁石此时也下来了,他没把面具戴回去,这两年随同少帅也做了不少任务,李莽这些人是认得他的,天退星凶名在外,均是给他见过礼。

“不应当啊,我记得他打殷城时行军迅速,杀伐果决大获全胜,行计可是入了战史。”知道自己身负昭宗血脉后,李星辰偷着将能找到的相关文献都看了一遍,自是知道平南王初露锋芒时战绩有多惊艳。

那一战宋铁石是在的,此时有些无奈道,“……其实不是殷城,他本来要打的是定城,我当时带的另一队本是要接应的,干等不到,然后才知道他带着兵跑反了,跑到殷城城墙底下看到旗才觉得不对,他那个人,想着来都来了,加上本来对面的探子探到要攻的是定城,军备都在那边,防守不严,李郎一看这天赐的好机会啊,就顺手灭了,然后搜刮了补给才转道去的定城。”

“……啊?这么随性的吗?中间跑错了都没人提醒他吗?”李星辰合不上嘴。

“陛下他其实一直更适合做将军,战场上的他那是真的会发光,你会觉只要他在军队便是战无不胜的,不用多想什么,跟着他一路冲杀下去就好……而朝堂就是个笼子,人心诡谲织成利网,纵使是猛虎,也只能笼中踱步,就这么活活将他困死耗死了。”

沉默蔓延开来,李星辰忽觉得那些被他翻了数遍的纸墨里记录的明明是众目睽睽下对九五之尊的一场长达十余年的凌迟处死。

时隔二十年,宋铁石,这个刀术冠绝武林的强者依旧信他敬他,李星辰突然间意识到为什么袁天罡选中了昭宗李晔,放眼过去豪杰并立却只有他能抗下来这一切,李晔这人有一股百折不挠的韧劲,绝境之处舍了自己去也要保下后手,纵使唐廷残破依旧豁出一切去周旋,能保一人便是一人,到了最后彻底癫狂也能杀穿梁庭震慑仇敌,纵使脱人为鬼,地狱归来依然保持着一份护子的赤诚。

李星辰垂眸,眼前晃过偷看的那个午后,烈日炎炎,李星云跟陆林轩在院中扎马步,阳叔子在廊下静待,而那个李星云,练得再苦也不气馁,禁止练习内力最多撇撇嘴,吃块西瓜,他便能笑出来,好似得到了世上最大的便宜。

师兄也好,唐昭宗也好……还有剑庐的那个天子,都是一类人。

他们看透了世间的种种苦难,亲历了种种折磨也依旧秉持着一股傲气,绝不向命运低头。

他们即使遍体鳞伤仍能笑着说出:“这世间谁不苦?苦中还能尝出甜来的才是人间真绝色。我就想做那纵使被局势吞下,被嚼碎也要硌掉这世道一口烂牙的人。”

若他们对上的不是活了三百年算无遗策的袁天罡……

李星辰叹了口气。

寻来的周池看到会错意,安慰了一句,“少帅那么强,就算神智不太清楚也没人能伤到他。”

李星辰看了周池一眼,“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周池问,“那是什么?”

李星辰答道,“师兄身上没带粮也没带钱。”

周池瞪大了眼睛。

李星辰觉得头疼,他猜到这陛下怕是被袁天罡气跑了,搁这玩离家出走呢,但是师兄的那个隔空取物的能力昭宗这又用不了,而且这两日相处下来足够李星辰意识到这个皇上就是个生活废物啊,还是百分百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辈子没吃过柴米油盐之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绝对能说出‘何不食肉糜’的那种,刚才知道还是个路痴晚期,这么一个人五谷不识、身无分文、不知劳作还不能随便运功,带着师兄热症未消的身体跑到妖兽遍地的荒郊野外去了!

陛下,大帅招您膈应,您要跑没问题,好歹带上我啊!

好好的师兄,说不见就不见了,李星辰急得快炸了。

密林里不良人们举着火把四下散开搜寻,碰到多次遇袭撤退得灰头土脸、精疲力竭的陆智明跟周城那两队人,被问出什么事了,都没脸开口。

——淦。弟兄前线拼命,他们负责守大本营。敌人影子还没见着呢,倒把少帅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星辰:带上我带上我

唐昭宗:我有病我带你,你个袁天罡的狗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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