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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叶落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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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报晓后炊烟袅袅,沉睡的城镇慢慢醒了过来。

赶在议事前李星辰回客栈唤天暗星起床。

这是个异常艰巨的任务。这个天暗星起床气大得很,别看平时甚好相处,一旦失去意识就成了连不良帅都会头疼几分的混沌大杀器。

李星辰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开了条缝往里偷看,里间床帐半遮半掩,虽看不见人,但天暗星熟睡后控制不住外泄的九幽玄天神功黑雾般的真气正在床四周打旋呢。

李星辰长叹了口气,天暗星的熟睡直接就是不省人事,倒是用不到护卫也不怕偷袭,若是感知到杀气天暗星梦游着半柱香就能把方圆一里都灭一遍。哪怕没有威胁,如果靠的太近被黑雾捉住就会陷入诱发恐惧的幻境中,进而杀意外泄被天暗星捕获,结局是一样的惨烈。这客栈是不良人的产业,昨日李星辰已提点过,清空了这一层。

李星辰跳进屋里,那黑雾在地面翻涌,像是有生命一般朝他这边探了探。

李星辰运气,行天罡诀,将真气灌注到两枚华阳针上,接着向左右两边地板上射出。

只见那黑气分作两波涌向泛着金光的华阳针,碰触到金光的部分慢慢中和掉了,金光黯淡下来,黑雾也不再浓郁。李星辰等了会儿,又补了四针才将黑雾散到几乎看不见的程度。

“少帅。”李星辰轻唤。没有反应。但他刚一抬脚接近,那黑雾就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李星辰连忙停下来。

李星辰真的很想扔点什么过去砸醒天暗星,又怕旧宅事件重演。这次不良帅不在,要是弄巧成拙,天暗星屠了整个客栈可就出大乱子了。他只好继续用华阳针与黑雾拉扯,足足四个回合才够他走到床边。李星辰收敛心神,平顺内力,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天暗星,“醒醒,少帅……天暗星你快醒醒!”

天暗星呼吸平顺深沉,李星辰又唤了两声,见他还是不醒,情急之下一咬牙道,“师兄,醒过来!”

这次天暗星醒来的速度让李星辰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装的。

天暗星此时不知道顶的谁的脸,温文尔雅,眉宇间透着着超然,他梦吟了一句,“错了,该叫师哥……”,却是诈尸般直愣愣坐起身,眼睛突然睁开,虹膜上金光流转了好一会儿才渐消下去,残余的黑气俱被收归体内。

“咳……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见天暗星衣衫大敞,呆坐不动,李星辰逃也似的去寻店小二,待他端着吃食回来,天暗星已洗漱完毕在案几边撑头看书了。

“辛苦你了。”天暗星看了李星辰一眼,声音沙哑。

李星辰觉出天暗星情绪不佳,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噩梦缠身,也可能二者兼有。他从怀里掏出药瓶放到桌上,提醒道,“饭后记得服药,你方才……”

“可伤到你?”

“没有。”

“那就好。”

“杨侍郎那边人杂,我先回去盯……”李星辰边说边往窗边走去,却在手刚触及窗棂时定在原地。

天暗星比李星辰高上一个头,此刻正弯下身从背后将他圈抱在怀里。

李星辰露在绷带外的眼睛陡然睁大。

窗外清风拂面送来一片半绿半金的银杏叶。

李星辰的嘴张开又抿紧,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处天暗星冰凉的手背,低声道,“那就早餐后一起去吧。”

福远镖局听风堂内,杨青庭上座,左手边主位上坐的是东道主镖头袁禄,右手边则是丘道长,再下方是明面上护送杨青庭武者们的领头人,实际身份却是伏虎寨的二当家鲁擎苍。小半个时辰里陆续又有十余人到场落座,放眼望去近半是杨青庭旧识。既有同窗情谊的教书先生吴克穷,又有丈量田亩的精算师程思敏,还有精通商贾之道的商队领队方婳。

袁禄捋着胡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堂上的众人,各行各业,三教九流来得这个齐全。他冲着那醉醺醺躺倒在柱子下的叫花子眯起眼睛,借着拿起茶杯的空档与杨青庭交换了个眼神,“那位是?”

不只是袁禄关注,丘延翰也盯了那人许久,听到这边的交谈,丘道长才将将收回心神。

杨青庭摇摇头,今日来的人中不认识、没听过的也不少,多得是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陌生人。他们汇聚于此皆因与大梁有不共戴天之仇,又久经玄冥教追杀,如今是实在没了活路,想着搏一把。

众人等了许久,再不见新人出现。袁禄吩咐下去大门紧闭、堂外戒备。

堂上一时无话,只听得油灯劈啪作响。

杨青庭起身向众人拱手道,“杨某先行谢过诸位信任,相聚于此实属不易,其中艰辛各有体会。那朱温杀害唐昭宗后,处死重臣三十余人,祸及九族,又听信谗言毁尸骸,至使黄河浮尸数日。“

堂中响起一片哀叹之声。

杨青庭顿了顿,收敛心绪又道:“如今这世道于你我,能活下来便已是万幸。不瞒诸位,我带着家眷奔波逃命近十年,如今却只剩我与小女二人。饥饿、病痛还有那无从预料的恶意人心一路追赶着,死亡如影随形,担惊受怕下哪有生活可言。为了活命,我几乎将曾经的立誓破了个遍,不知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斥责自己枉为人。我也曾想过到此为止吧,可说到底不过是想保存个士人的体面罢了。“

被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牢牢锁定,杨青庭深吸了口气,“在座也不乏同僚与我一道昔日入朝为官、为国效力,我们彼时都知大厦将倾,无力回天,但总想着一搏。自安史之乱后,国库空虚,军士羸弱,驱异族安民心实属无奈,这一举动亦带走了大量人才。民间通商受限加之常年的天灾,国之主体蚁穴遍布,硝烟起战火倾,如此看来,江山易主实乃命中注定……“

杨青庭尾音渐弱,话毕沉默蔓延。

如今乱世,个体保小家已是捉襟见肘,更遑论面对诸侯林立逐鹿中原这般诡谲暗涌的名为天下的庞大怪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贫困如恶疾暗影吸食心髓,在过去十余年里渐渐地将大唐残魂车裂解体舔舐殆尽。随着还记得昔日荣光的那代人逝去,随着李家血脉屠戮无存,随着肱股之臣抛尸荒野,复唐?何人复唐?为何复唐?又为谁而复唐?

唐垂垂老矣,便由它去吧。生死轮转,盛极必衰,何苦与天作对。

对百姓而言,换个世道,或许活得更好。

只是这乱尚未登顶,战火又要绵延到何时,祸及几代人呢?

众人细思,深感悲哀。有人锤桌而立,环视一圈却无话可说,只能丧气地坐回去。

“命中注定?”柔和低沉的嗓音打破沉寂,“诸位可是如此在尸山血海前自我宽慰,告慰亲友在天之灵?”

众人大惊回首,跟在父亲身边的杨心雨更是吓了一跳,她本就朝向门那侧,竟不知那少年护卫与其主人是何时站在柱边,更不知二人如何出现。

李星辰今日仍旧戴着那怪异的面具,垂首跟在天暗星身侧。

天暗星却身着灰边白袍作道人打扮,雪白盘发上扎着青玉簪,手中握着一柄古铜骨扇,漆黑扇面上用朱砂刻着笔力苍劲的“风起”二字。他顶着早上那张让李星辰百般猜测的脸,若袁天罡在场定能认出那脸属于他的挚友,亦是天暗星跨越时空的半个师父李淳风。

出乎天暗星意料的是堂中竟有人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叫出了他的称谓。

“李,李仙人?”

天暗星维持着波澜不兴的温和神色望向对方,不多言语静等解释。

那人是先前拍桌而起的大汉,名叫马骥道,是名中星位的武师。马骥道善使枪棒,早年服过兵役,骑马砍杀一绝,在骠骑营任过副官,只是为人耿直不善辞令,很快就遭他人迫害革职调查,后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马骥道气不过白挨了三十军棍,一怒之下抢了战马打出营去,身中一箭坠河大难不死,却也因此成了玄冥教冥帝朱友珪毒计偷袭后骠骑营唯一的活人。

马骥道先是说了下自己的过往,然后向天暗星解释道:”说来惭愧,我本是黔灵派外门弟子,因破戒被除名,内力功夫可留只是不能再以黔灵派门人自居。还在山门的时候赶上三百周年的门派纪念,祭祖盛会时有幸见过李仙人的画像。“

“原来是黔灵派高人,失敬。”袁禄起身相拜。

丘延翰心思却在它处,他作揖告罪,望向马骥道,问道:“阁下方才说玄冥教毒计又提到骠骑营,莫不是坊间传闻的将军投敌后被自己人暗杀纯属子虚乌有?”

“正是,虽说我看不上军中大小官员国难当头还计较蝇头小利,自己人勾心斗角的诸多小人行径,但叛国这等污秽祖宗门楣之事他们不会做。是粮草里被下毒了。那毒甚怪,气血平稳时什么异状都察觉不出,一旦打斗,便气力全失,杀起来即便是妇人儒生也能如切菜砍瓜一般。”

袁禄倒吸一口凉气,“那一战后西北部梁军长驱直入,以一敌十的战绩打败大唐最强的军队,大将军叛唐归降,若不是如此传开军心民心溃散,之后怎会道道防线均不堪一击……”

丘延翰气得抓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我知他不会降亦不会叛……”

杨青庭轻声询问,“我记得自唐中宗给丘神纪将军平反后骠骑营的大将军一直是丘氏出身,丘道长莫不是有亲故……“

丘延翰摆手叹气,“是有亲故。我有胡人血统,在氏族内也不受待见,自小拜入天师府,那丘将军是我异母兄弟……我一直以为天师府被玄冥教与通文馆围困确是因为功法问题,怀璧其罪,但若马壮士所言属实,恐怕另有隐情。那之后的追杀不断也就说得通了,丘家百年基业,定仍有大批旧部隐于荒野,那朱温定是想要斩草除根。”

吴克穷清了清嗓子,“抱歉诸位,我只是一介书生,有一事不明,自那朱温杀了唐哀帝自己称帝,如今已有七年光景,这期间相关人等近乎死绝。如今藩王割据,梁却未有心或拉拢或征战收复,却把更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清剿余党中,这是为何?“

杨青庭回道:“吴兄可知龙泉宝藏?”

吴克穷眨眼道:“自是知道,长安被付之一炬皆因黄巢叛军遍寻不到宝藏,所以屠城。但若真有秘宝,唐末国力衰微岂会不用?”

杨青庭捋了捋胡须,“是这个道理,但假设确有秘宝,又确弃之不用,吴兄觉得该是何缘故?”

吴克穷略微思索答道:“缘故有三,一是那秘宝被藏于偏远处难以取用,二是秘宝被设下重重机关开启需要天时地利,三则是……”吴克穷迟疑了下,那猜想吓到了他。

“三是有人说服了皇上,还不到启用秘宝的时机。”天暗星面带微笑点出了吴克穷心中所想,“想必吴先生想到了这一层,此人知晓秘宝存在,此人且能有左右皇帝决意的能力,此人设局正是为了今日之局面,这龙泉宝藏就是他投下搅浑这一池血水的饵料。”

“时间真能有此能人?可是,若有此能,为何坐看大唐覆灭?”

“为了,浴火重生。也许吧。”天暗星开扇摇了摇。

“仙人可是知道那人是谁?”杨青庭追问道。

但还未等天暗星开口,院中一阵嘈杂,竟是打了起来,不多时有几人撞破门扉晕死在地上。

众人起身戒备。

“府兵!”烟尘散去看着院内把守的重兵,鲁擎苍将手握在腰间刀柄上。

袁禄领着护卫率先出门问罪,“赵大人这是何意?”领头将领田丰年出手拦住了他。

“赵大人在何处?”袁禄怒问。

田丰年面无表情道,”我也只是听令行事,袁镖头切勿让我难做。赵大人令,前朝旧臣杨青庭伙同余党欲行不轨之事,尽数拿下,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袁禄大喝:“你敢!“

田丰年手一挥,“镖头袁禄,你亦在此列已是自身难保了,来人,把他也绑了!”

说话间屋里已然动起手来,有马骥道跟伏虎寨的人在一时间府兵竟是进不得堂内。只听得房顶一阵脚步声,竟是站满了弓箭手。箭簇在阳光下晃瞎了眼。接着袁禄听到一阵吵嚷夹杂着尖叫与哭泣声,转头一看睚眦欲裂,田丰年绑了他全部的家眷。

“他们杀了大哥!”小女儿袁鹤舞冲着袁禄叫道。

持刀的袁禄身子一晃,他看向庶出的二儿子,站在众人后的袁鹤归正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一瞬间袁禄全明白了,为了今日他准备许多,眼线放出去若干,赵崇这大动作不可能瞒过他,除非有对一切知之甚详的内应。

“我就该让你跟你那恶毒的娘一道死了才是。”袁禄被按在院中,他赤红着双眼吼道。

袁鹤归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的父亲,”恶毒?恶毒的分明是大娘,恶毒的分明是你才对。我不会跟你犯一样的错误的……田将军,按说好的,杀光……“

袁鹤归最后看了一眼挣扎着想要与他拼命的妹妹,眼中无喜无悲,转身离去。

血染红了地面,院中安静了下来。

只是府兵尚能应对,但田丰年的两元副将均在小星位之上,很快马骥道跟鲁擎苍被纠缠住一路打到院中。

堂内尚有几人拦着府兵。

天暗星坐在袁禄先前的位子上,一旁杨青庭看着袁禄人头落地狠狠地攥着椅子扶手,整个人都在抖,却还不忘一手护着身后的杨心雨。杨心雨仗着身形小灵活已往后面探看,此时回来在父亲耳边低声说道,“不行,后面也全是兵,围得水泄不通,出不去了。”

李星辰护在三人身前,不时将冲过防线的府兵击杀踢飞出去。他知天暗星在等,却不知到底在等什么。

而屋外鲁擎苍重伤被擒,马骥道却是斩杀了副官,他退回堂内,守在门口,一时间竟是无人再敢上前。

田丰年没有下令射杀,很显然他也在等。

只听得一声凄厉唢呐贯穿天际,天暗星收了折扇在掌心一拍,“终于来了。”

被玄冥教教众簇拥着走入院内的来人身形矮小,李星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他已认出此人正是杀害唐昭宗李晔的玄冥教中岳分舵舵主崇圣阎君蒋崇德。黑白无常分作两边正跟在蒋崇德身后。

黑无常常昊灵看了看李星辰,他已认出这孩子,又因着体内丹药将李星辰身后的天暗星认了出来。常宣灵贴近哥哥小声道,“大哥……”

常昊灵指尖轻点让其住嘴,“孟婆只是让我们来传信陪同,先静观其变。”

他说这话没有避讳,蒋崇德听得真切,冷哼一声并未计较。

此时堂内伤员缩在主位后方的屏风内,杨心雨为他们包扎。仍有余力的马骥道、丘延翰等人守在两侧,虽议事未成但当前严峻局势下众人已然以杨青庭马首是瞻。

田丰年斜眼看着这一众人,吩咐收了副官尸首退到后面去了。

蒋崇德背手立在院中,冷笑道:“杨侍郎这出戏该唱完了吧,还不出来,等请吗?若等我出手,尔等无一可活。”

杨青庭拍案欲要起身,却被李仙人用扇压住手腕制止了。

杨青庭见那李仙人仍旧一派云淡风轻,焦急道:“仙人可知那是玄冥教阎君……”

他未说完便被李仙人打断,“稍安勿躁。”

天暗星转头对李星辰说道:“阿辰,去吧,陪他耍耍,若能杀掉也行。“

李星辰听到一怔,颔首领命,挥剑杀出。

耳力过人的常昊灵眉头轻蹙,他拉着妹妹退了两步。

常宣灵不知所以攀着他的肩轻声问道:“那娃娃不过小星位,对你我尚有力有不济……等等,这娃子……不过半月余竟已中星位之上了吗?大哥,那阎君……”

常昊灵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小妹,一会儿别动。”

常昊灵嘴边浮现出一抹狞笑,他很肯定蒋崇德今日必定命丧此处,他的尸首将是天暗星许诺给他黑白无常二人的第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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