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民的口中,夙华熙才知道三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村民说,三日前的傍晚,日暮西沉,渔民正在海边收网。
突然,海水变成了金色,渔民都好奇地凑在海边,议论着这异象,不知道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海水不停地涨了起来,人们纷纷爬到高处躲避,一时间人心惶惶。
可海水涨了三丈余高,就停了下来,一只巨大的鱼从海面下钻了出来。 𝓜.🆅𝕆𝙙𝓣𝙒.𝙡𝓐
那鱼很大,通体金甲,闪闪发光,很是炫目。
它仅从海水中露出了一个脑袋,都有一座屋子那么大。
躲在礁石上的渔民都看呆了,那金甲鱼竟缓缓游上了岸,缓缓地张开了它巨大的嘴。
一个丑陋的女子从金甲鱼的嘴里走了出来,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俊俏至极的男子。
那女子丑陋得好似从地狱爬出的厉鬼,她一出声,渔民便被吓得大喊,“海妖,是海妖!”
那时,也不知谁惊呼了一声,“海妖要上岸吃人了,不能让她上岸!”
这时,渔夫惊慌失措,拿起手里的鱼叉,就冲了过来。
而元丽文是这片渔场的东家,海妖上岸的时候,她正带着账房在这一带收租。
一听闻海妖的事,她便跟着账房跑来查看。
两人站在远处,被两个家丁护着,生怕被骚动的渔民误伤到。
有人带头,一群人便盲目跟风,有人甚至在岸上捡了块石头,便跟了上去,吆喝着“快,把她赶回海里去。”
当时人声鼎沸,那女子似乎在说着什么,可由于她的声音很吓人,她越出声,渔民的恐惧越胜。
有人见她背着一个绝色男子,便吆喝着,要救下他,然后杀了海妖。
当时那人是这么说的,“可恶的海妖,竟然上岸掳壮年男子,快杀了她,不然咱们镇上的壮年男子要遭殃。”
“杀了她······杀了她······”
岸上的渔民喊杀声震耳欲聋,海妖被渔民投掷过去的鱼叉叉中了手臂,渔民步步紧逼,将海妖逼上了礁石上。
见渔民们纷纷向海妖投掷鱼叉,海妖放下了背上的绝色男子,纵身跳进了海里。
有人提议,将那绝色男子也扔回海里,说海妖丢下了他,必定会重新上岸。
元丽文本是站在后面看看热闹就算的,见那男子被人抬起来,他脑袋一歪,露出了半边脸被那元丽文瞧见了。
当下,元丽文便站了出来,阻止了渔民,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将他带回了府中。
就这样,元丽文才成了夙华熙的救命恩人。
应元丽文的要求,夙华熙当真陪着她逛了好几日的街,可夙华熙黑沉着
除了陪元丽文,夙华熙每日都会到海边去瞧瞧,在礁石上一坐就是大半天。
温暖的海风吹乱了夙华熙的墨发,却吹不乱他脑海中,那张满是伤痕的小脸。
唇上温热的感觉,是那么清晰,恍如昨日。
他不相信凤兮就这么死了。
当初在北极之地的绿洲里与她分别时,他觉得凤兮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雪原上。可事实却是,凤兮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救了他。
即便她腿上的肉,被人生生剃掉,脸上、身上满是伤痕,她依旧坚强地活着。
他敬畏她的生命力,敬畏生命,敬畏她。
元丽文见他每日呆坐在礁石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便问他,“华熙,你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些天了,也该接受事实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几日下来,元丽文跟夙华熙熟悉了起来,她对夙华熙的称呼,也亲近起来。
夙华熙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若今日等不到她的消息,明日在下便要动身,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
元丽文盯着眺望着远方的夙华熙,扯了扯唇角。
次日,夙华熙正要去跟元丽文告辞,元丽文便带着侍女翠萝出来了。
小丫头的背上背了一个包袱,看上去沉甸甸的。
夙华熙惊讶道“元姑娘这是?”
元丽文明媚一笑,道“实不相瞒,这里不过是我们元府的产业,家父叫我学做生意,便交给我管理。这边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也正要回府,这不,昨日华熙你说今日要离开,我便想着要与你同路,也安全些。”
他这么一说,夙华熙也觉得她说的有理。
她们两个女子单独上路,确实危险了些,有他照应着,总强过她们自己上路。
“华熙以为如何?”见夙华熙面上,没有表露出不喜的情绪,元丽文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夙华熙淡然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他一向与人为善,从前若在路途中遇上弱质女流,他也会与之同路,仗义相护。但这个元丽文,他始终对她心有芥蒂。
没有什么明确的缘由。
夙华熙不喜欢元丽文看他的眼神,那感觉像是一只老虎在盯着自己的猎物的一般。
明明想吃嘴边的这只白兔,却还要露出慈爱的面容,一
第三百零五章:她也不想这样呀(2/2)
个劲儿地给兔子喂食胡萝卜。
他甚至没有问元丽文府上何处,便带着她们主仆上路了。
在夙华熙看来,元丽文家的产业在海边,那她家应当离此地不远。可出了那个镇子后,他们来到了一条三岔路口,夙华熙问元丽文要走哪个方向,元丽文却让他选路走。
粉衣女子娇俏的容颜上,浮起一抹明艳的微笑来。
直到此时,夙华熙才发觉,他小瞧了这个女子。
她是有意要跟着他的。 𝓜.𝕍🅾𝙙𝙩𝙒.𝙇𝘼
往常,原本一日能赶到的路程,因着带上了两个女子,硬是赶了足足三日才到。
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夙华熙面上没有表露丝毫不满。
元丽文是他的救命恩人,将就她一点,也实属应当。
比起夙华熙好吃好喝的,又有美女相伴,凤兮就要惨得多了。
凤兮被人当成海妖投海后,被海浪冲到了岸上,她带着伤,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了许久,来到了一个叫青城的地方。
她一出现在青城地大街上,当街就吓晕了一个小孩,被人家父母拿笤帚追着打,她一口气跑了三里地,才把那壮实的夫妻二人甩脱。
差点没把她累死。
也怪她,没有遮掩一下面容,便往人家孩子跟前凑。
那时,她饿得很,见一个雉童在街边吃糖葫芦,她便凑了上去,流着口水问那孩童,“好吃吗?”
谁知,那孩子抬头一看见她的脸,当即脸色一黑,就晕了过去。
凤兮觉得她很无辜,又不是她要长这么吓人的,她也不想这样呀。
要说她也是倒霉,但凡她想上去跟人问几句话,不是引来一阵胖揍,就是把对方吓得魂不附体,当场晕厥。
她突然就好想夙华熙,他不但不会觉得她吓人,还给她烤蚌肉吃,甚至为了给她找吃的投海。
夙华熙是她见过的,对她最好的人了!
要是夙华熙在就好了,有夙华熙在,她一定不会饿肚子。
凤兮这么想着,不由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眼前的行人一波接着一波,街道的对面,是一个包子摊。包子铺的老板时不时给客人包上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笑着招呼他们下次再来。
脑袋上裹着一块破布的凤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包子铺那群热气腾腾的包子走了过去,学着先前那些客人的模样,对老板道“老板,来个包子!”
买包子的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矮个子老头,此时,他正在热气腾腾的笼屉间忙碌着,看见凤兮站在他的摊位前,揭
嘿,真的可以啊!
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吃的,很简单嘛。
凤兮面上一喜,伸手接过来,打开叶子便啃。
真香!
呼呼呼……好烫好烫。
“一个铜板。”见凤兮吃得精精有味,那小老头冲她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
回想起方才那些人得到包子的过程,凤兮腾出一只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将五指捏在一起,伸到那小老头手心,小鸡啄米似的,在小老头手心啄了一下。
小老头的面色一变,抄起擀面杖,便抡在了凤兮拿着包子的那只手上。
手上吃痛,微微一颤,那包子便掉在了地上,丰满的白包子弹跳了两下,从包着它的叶子里滚了出来,粘了一身黑泥。
小老头手上的擀面杖,一下又一下,狠狠抡在凤兮背上,一边打一边骂,“没钱还想吃包子,我打死你个混账羔子!”
凤兮欲哭无泪,抱着脑袋,不停地将身子侧来侧去。
她不满道“你不讲理,明明那些人都是这样做的,他们都能拿走包子,凭什么要打我?”
哟,你还敢还嘴!
小老头一听,她还有理了,顿时口水四溅,骂开了,“你不给钱,还有理了,我抽死你。”
凤兮忍着疼,“你再打,我对你不客气了。”
嘿,你个混账羔子,还要对我不客气。
小老头不乐意了,当街就吆喝起来,“大家来评评理,这个混账羔子,吃我的包子不给钱就算了,还要对我不客气,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说罢,又抡起擀面杖,狠狠打在了凤兮肩上。
过路的行人纷纷聚集在了包子摊前,威胁凤兮和小老头指指点点。
凤兮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明明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怎么这老头就打她呢。
正思索着,一回过神,老头儿的擀面杖竟朝她脑袋砸了过来,她反应不及,只得闭上眼睛,等着擀面杖落下来。
她缩起脖子,已经做好了挨疼的准备。
可等了片刻,套袋迟迟也没接收到疼痛感。
是断线了,还是信号不好?
她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那根擀面杖还悬在她的头顶,只是被一只打手给死死捏住了。
那条手臂不算粗壮,从她的头顶延伸到她的身后。
凤兮好奇地侧了侧头,便看见了一个发着光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