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式丑时十分,月华如练,天碧如洗。
河边不远处,黑压压的灌木丛中,隐有冷芒一闪而逝。
烤着鱼的两人都警觉的朝那黑压压的灌木丛望去,西宫月反应极快,在察觉到那冷芒之时,他的身子已经纵进了那片林子。
东方芜勾唇一笑,转回头继续烤着手上的鱼。
不多时,西宫月那欣长挺拔的身子,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素白的袍子染上月色,让他俊美的容色愈发多了几分清华。 𝓜.𝓥𝓞🄳𝕋𝙒.𝙡𝙖
“阿音好像知道我会空手而归似的”他淡淡道。
他来到她身旁坐下,东方芜将烤好的鱼递给他,笑道“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只是太饿了,怕夜猫偷咱们的鱼罢了!”
西宫月接过去,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嗯,色香味儿俱全,还是阿音明智!”
两人一边吃着鱼,一边商量着粮食的事情。
西宫月的意思是,让她写封信给南瑾瑜,南瑾瑜是南国太子,马上就是南国皇帝了,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多难,不论如何,南瑾瑜都会派人送粮食来的。
说起南正雍薨逝的事情,见东方芜丝毫不觉惊讶,西宫月有些差异。
想不到,阿音身在这丹青县,竟也知晓此事,当真消息灵通。
见他疑惑,东方芜也不隐瞒,直言道“是十三听廖庆生的府兵说的。”
她一直没跟御医院的人说这事儿,就是怕他们知道了之后,会心存异心。
毕竟,此时的南国内忧外患,南皇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薨逝,难免要朝纲动荡。
虽有摄政王南正浔和秦萧支持,但如今这两人,都在战场上,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孤军奋战,若是朝中皇子野心起来,这两人只怕是九死一生。
她这地儿相对来说,还算是安全的,起码没哪个不要命的,这时候敢到这地儿来迫害她,只是,这没米没粮的,也不是个事儿。
她忽然问道“你对南国,了解多少?”
西宫月长眉微动,含笑不答反问“阿音想知道什么?”
东方芜晶莹剔透的脸上,忽而绽出笑意,也不瞒他,直言道“此刻,京华城只怕是暗潮汹涌,此时,他身侧又无可信之人,我此刻凑请太子拨粮赈灾,只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恐怕会因此事,被居心叵测之人拿捏”
“是故,我想修书一封给上官锦,请他派人从蜀南运送粮食过来。蜀南至此地,与京华城至此地远否?”
西宫月的声音低沉悦耳“你想让给蜀南王记上一功?”
西宫月果然通透,东方芜灿然一笑,
“我想过了,此刻,就算我上折子要粮,北边战事吃紧,朝廷也拨不下来。又会给南瑾瑜增添压力,不如让蜀南王大张旗鼓的将粮食运过来,既能得民心,又能为此时当政者解忧。”
“此后,不管是谁继承了皇位,上官锦都是一代忠臣,不管是声望还是地位,在南朝朝廷,和白心心中,都不可动摇。”
闻言,西宫月一怔,没想到阿音这么有远见。不过,上官锦对阿音确实与众不同,但那是一方面,他真肯拿出粮食救济灾民?
如此想着,他便也这么问了。
东方芜却道“你别忘了我之前可是种田的,就算他没有,我还没有吗?”
这话听在西宫月耳中,心中涌出几分酸涩,他渐渐沉下脸,轻声道“你跟上官锦······感情很好啊!”
还没意识到什么,东方芜嫣然一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此言一出,身旁的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西宫月都没说一句话。
察觉到气氛不妙,东方芜扔了手上的鱼骨头,胡乱的擦了擦嘴,认真地注视着他道“你别想岔了,他是我大哥,他把我当兄弟,我也只当他是兄长,没别的意思。”
说起上官锦,西宫月心里硌得慌,他记得上官锦那时候看的眼神,也很清楚,上官锦看她的眼神,那不单纯是看兄弟的眼神,他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矛盾。
“他还不知道你是女子吧!”他说的甚是肯定,没有丝毫疑问在里面。
东方芜突然有些心虚,垂眸点了点头。
忽而,她仿佛是站在说服自己一般,道“就算以后他知道了,那他也是我大哥啊!”
她是想说,就算上官锦知道她是女子,她对上官锦也没有别的意思,上官锦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波光潋滟的墨眸,锁住她的眸光,“你还不了解他!”
东方芜疑惑,在他看来,上官锦只是傲娇了些,其实他心地不坏的,从他对陆十七母子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西宫月还是赞成了她的想法,不愿多聊上官锦的事,他只说“阿音决定就好!”
听他那语气,东方芜总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定情信物(2/2)
事情似的。没来由的,让她一阵心慌。
所幸西宫月没再提这事儿,好不容易有这样独处的机会,一连忙了许多天,两人都挺累的。
可在这样美的月色下,肚皮也装饱了,躺在沙地上的两人精神都出奇的好。
自从两人生了误会之后,她们便再没有这样心平气和,气氛宁和的相处过,如今想来,真是错过了不少时间。 𝕄.𝙑𝙤𝔻𝙏𝙒.𝙇𝘼
“你的手还疼吗?”东方芜打破了寂静。
摇摇头,西宫月勾唇一笑,“不疼。”
东方芜不信,拿过他的手就要瞧,西宫月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放在火光下一照,惊问“这些伤口怎么来的?”
缩了缩,也没挣脱,东方芜扯谎道“不小心刮的。”
“什么东西能把伤口刮这么深?”西宫月一听就知道她在扯谎。
西宫月本就聪慧,东方芜知道瞒不住他,便道“先前你染上疫症病倒了,眼看着你就要······一急之下打破了好几个药罐,就是那时候刮到的。”
她的血能制疫病,这种事就算说出来,也太荒诞了。
有时候,说真话别人未必会信,说假话自己都不信,怎么让别人信?真假参半,总是能让人深信不疑。
果然,西宫月听了这话,眉心微蹙,捧着她的一双小手,墨眸中满是心疼,他轻轻往她那几道伤口上吹气,轻声问她“还疼吗?”
东方芜的眼波,顿时化作一滩春水,她摇摇头,“不疼。”
情愫涌动之下,西宫月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玉佩,“这是我父亲给我的,从小我便戴在身上,现在我把她给你。”
东方芜一愣,什么意思?
“定情信物?”她脱口而出。
见她怔了一瞬,西宫月忍不住轻笑,“收了我的玉佩,就是我的人了,此生,我便是你的羁绊,阿音可愿收下这玉佩?”
他笑颜如花,眸中波光潋滟,含情脉脉。
他们本就有情,在那个矿洞里,她落下深渊,他奋不顾身,黑暗中呼喊着她的名字,用手去摸着身旁的每一寸土地,搜寻她的所在。
她知道,是她误会了他,他还是从前那个温柔待她的容西月,她早已沉溺在他的温柔中,她没有理由拒绝这份情。
接过玉佩,她的心都是甜的,忍不住就冒起了泡泡。
见她收下了玉佩,西宫月面上的笑意,也显得很踏实。
顺势,
西宫月的气息很好闻,他今日换了身衣衫,不似前些时日,身上带着几丝药草的清苦,今日他一身清爽,怀中弥漫的,是淡淡的幽昙香气,很好闻,也很安心。
反正睡不着,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
东方芜笑问“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西宫月也笑“如果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信吗?”
想了想,东方芜道“不会吧,我记得咱两第一次在茶楼见面的时候,你还一副奸商模样,哪有意思情窦初开的样子?”
她可没忘,那时候,她想去他的茶楼说书,就借个他的地儿,还给租金,这厮都还想着分她的赏金呢!
一边与他聊着,东方芜将那玉佩举起来,细细端详,这块玉的质地非常好,样式也很好看,简单大方,她很是喜欢,就是看着有点儿眼熟。
见她如此喜欢这玉佩,西宫月唇角越发上扬,他的下颌在她头顶蹭了蹭,“那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
“那是在哪里?”东方芜疑惑了一瞬。
这才忆起,那时候她还是个村姑时,春娘就自称容家厨娘,跑来她那小茅屋买了几回菜,也是亏得她,她也不至于饿死。
东方芜认真的打量着手中的玉佩,睫毛轻垂着,盖住了她氤氲似有水波荡漾着星月的眸子,粉唇莹润包裹着一层晶莹,她的发香,萦绕在她的鼻尖,让西宫月一阵心神荡漾,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从前。
“安康堂”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梦中呓语。
他见过很多人,美丽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可那些面容美丽的女子,他都不曾动过心。只那一次,在安康堂前,她穿着一身补丁的粗布麻衣,因为要钱不够,她抖乱了一头青丝,席地而坐,吹奏出了一曲他闻所未闻的乐曲,那一曲,也奏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从此,他便失了心魂。
有时,他也不知,究竟恋上她什么,是她清丽绝伦的容颜,还是她的旷世奇才,或是她的厨艺,再或者是她神鬼一般的医术。
可他不得不承认,只要是她,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别的什么,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这块玉配我好像见过”
就在西宫月沉醉在回忆中时,东方芜突然出声,打破了他旖旎的梦境。
“你这块玉是批发的吗?秦萧那块儿玉,好像跟这一块是一模一样的啊?”东方芜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