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喜欢裴屹,所以不喜欢我,更不想叫我夫人。”燕傀道,惊蛰仅有的几次对话从未叫过她夫人,我还以为这人准备一直躲下去了。
惊蛰诧异的看向燕傀,似乎没想到燕傀会直言这件事,她这次真的皱起眉,似乎很是疑惑不解:“夫人多虑了,奴婢只是这个府中侍奉公子的婢女,公子身边的婢女数不胜数,今日不是奴婢也会是其他人,若是奴婢有哪里做的不对,夫人尽管说出来,这样污蔑奴婢做何?”她的说话方式和行为举止都不像一个丫鬟,虽然一口一个奴婢,但更像是大家族落魄的千金,清冷的神色,更让人升起想去窥探的欲望,去窥探是什么让这个小小的婢女长成如今的模样。
“裴屹。”燕傀看向惊蛰身后,略带惊讶道,“怎么快就过来了?”
公子?!
惊蛰慌乱的转头,身后空无一人,她一瞬间明了自己被耍了,电光火石之间,顿时对燕傀怒目而视:“奴婢服侍公子多年,事到如今这个年岁,我们之间也只有主仆之情,夫人这样戏耍奴婢,吃无名醋,劳心伤肺心疼的也是公子,夫人怎么能怎么自私!?”
“你还要看多久?”燕傀不答惊蛰的话,“小褐蛇熟悉了你的气味,你下次若是想偷听,先找东西掩盖住味道再说。”
燕傀说这话的时的表情很自然,自然到惊蛰真的觉得裴屹就在身后,但是她不甘心回头,她怕这又是燕傀戏弄她的招数,上当一次就够了,她怎么能再上第二次当?
“一股药味。”裴屹的声音门口传来,“还能拿什么掩盖。”
裴屹熟悉的声音如巨雷炸在耳边,惊蛰这次是真的身体僵了,她怨毒的看了燕傀一眼,低着头测过身,示弱道:“公子。”一个清冷美人示弱,是非常吸引人的。
“下去。”回答她的是裴屹冷淡的声音。
惊蛰抿了抿嘴,她似乎很是纠结,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清亮了,隐隐有些委屈的低哑:“公子,我跟了你快十年,自认是清清白白,夫人刚才那么说我,我一时激动才说出这种蠢话,对不起。”
她说着,眼底泛出了泪光,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低垂着头让她泪光泛滥。
“你在和我道歉?”裴屹脚步停下了。
惊蛰微微一怔,她没有抬头:“公子……”
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大力,手臂传来一股专心的疼痛,转眼间面前的人就换成了燕傀,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惊蛰甚至能看到燕傀黑白分明杏眼里的情绪。
很平静,平静的过了头。
“道歉。”裴屹道。
“什……什么?”惊蛰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燕傀,不开口,神色岔岔不平。
燕傀觉得裴屹如今的形象从被他强取豪夺的小夫郎变成了被祸国妖妃迷了眼睛的公子哥。
不过她并为阻拦。
她一个人进了这府中,并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她的虫蛇一直徘徊在各处,尤其这里有范平青移摘过来的南敏毒花,若是有人再过去看,就能看到里面多了很多东西。
它们是她的眼,不断发出声响,让她用余光看到了,走过来却看到麻猫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样子,看到了惊蛰在身后使眼色让麻猫惊慌的样子。
麻猫的身份在这府中也有另有用处,也许是,人缘很好?
燕傀想着那人看到麻猫磕出血时看她恐惧又怨气的眼神,匆匆离开的脚步和隐约的决心。
如果她罚了麻猫,处置不当,府中的人对她会是什么感想?惊蛰的目光让麻猫觉得自己惹到了燕傀,而燕傀偏偏不发一言,随后惊蛰的暗示就顺利的让麻猫开始求饶。
麻猫不想离开,对于裴屹的妻子,如今府中的女主人,惊蛰暗示他尽快示弱,强烈的示弱求饶才能让人失去暴虐的欲望。
麻猫跪下了,他开始磕头,血迹很快就出来,来人看到了,他去报信,不管这件事里她充当的什么角色,麻猫成了那副模样,在来人眼里都是因为她。
也对,的确是因为她。
今日是她进府的第一天,惊蛰就暗自给她准备了怎么大一件礼物。
可惜……
她的处置方式太平静,平静得让惊蛰疑惑,让麻猫生不起反逆的心思,这一平静,似乎将惊蛰之前的目光,暗示,都格外凸显了出来,偷儿都是聪明的,麻猫只要将这段违和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他被耍了。
他能败她,也能成她,
裴屹如今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麻猫反应过来找到了裴屹。
“你若是走快一点,也许碰不上怎么尴尬的场面,你看你慢慢走,也没有人冲出来陪你演完那场戏。”一场让她觉得自己不受喜爱的戏,一场针对久病不谙世事内心脆弱的燕三小姐的戏,可惜,戏对她没用,也没人出来陪惊蛰演。
“你……”惊蛰僵硬着身体,燕傀的表情,她的话,似乎像是将她所有的计谋都看穿了一样,怎么会?她做的小心翼翼,确认燕傀没在看她,一路上不管有没有人,也都好言相劝,燕傀怎么会知道?
“你觉得裴屹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燕傀提醒道,“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和他报信了,一个脚程快,在府中说得上两句话,说不定他身上还有什么能吸引人的东西,比如伤口之类的,能直接证明出了事。”
惊蛰不愿多想,她没有回答燕傀的话,也没有针对燕傀的话说什么:“夫人,对不起,我刚才言重了,希望……您能原谅我。”
很聪明的选择。
多说无益,此时的惊蛰可能也分不清燕傀到底是不是要又在炸她,但这件事,在裴屹面前,是绝不能提出来的,就是裴屹知道了,只要不摆在明面上,她就还有机会。
“你先前将扶年和扶若交给我处理。”燕傀越过惊蛰看向裴屹,“那她是由你来,还是我来?”
裴屹目光静静地看着两人,或者说,他是一直在看着燕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