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去而复返, 带来的竟是云津跳河的消息,陆云琛顿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陆老太太更是腿一软, 险些跌坐在地上。
“李..李婶,麻烦您, 先帮我照看下奶奶,我这就去河边..”人命关天,陆云琛不敢作何耽搁,索性李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登时便搀住陆老太太,扶她到一边石头上先喘口气。
陆云琛耳边嗡嗡作响,往河边跑得一路上,脑子里都在琢磨, 云津好端端的, 怎地就跳河了,是不是陆李氏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这小子性子软弱,该是被逼到什么程度, 才能跑去跳河..
临近河边, 乌泱泱的围了好些人,看样子是已经将云津救上来了, 众人见陆云琛跑过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陆云津一身湿衣, 侧躺在一村里哥儿怀里,吭吭吭地往外吐水,一旁是同样一身湿漉漉, 衣服不住地往下滴水的庆阳,等等,庆阳?
陆云琛蓦然反应过来,是他让庆阳驾着马车,去河边等他和老太太的,瞧这样子,该是这小子把云津救上来的吧....
庆阳原是在河边无所事事的打水漂,忽地见一人失魂落魄地走上桥,也不知怎地,一脚迈空,便从桥上跳了下来,他张望了一圈,四周围连个人都没有,河水湍急,担心跳河之人有性命之忧,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托住陆云津的双臂,将人从水中托了起来。
正碰上有村民过来,搭了把手,这才将二人从水中拉上来。
看清自己怀里的人眉心一抹鲜红的朱砂痣,庆阳忙躲到一旁去,虽说哥儿同汉子无异,但到底还是有别。
“哥,救我...”陆云津紧紧地攥住陆云琛的衣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云琛鼻子一酸,立时脱下身上干爽的外衫,将陆云津裹住,“哥来了,哥来了..”,他将人打横抱起,打眼看见一旁直愣愣站着的庆阳。
“庆阳,走,先跟我回家换身衣服去。”
庆阳听村里人七一嘴八一言的,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救上来的这人,竟然是陆云琛的弟弟。
见陆云琛招呼自己,忙回过神来,跟着他身后,先回了搬去镇子上前住的地方。
陆老太太在家里急得直打转,“婶子,您别急,我来时,已经见有人将云津救上来了,那孩子瞧着没事,就是呛了水.....”,李婶在一旁劝慰道。
正说着,院门开了,陆云琛一身单薄地,抱着陆云津冲了进来,直奔卧房而去,身后跟着个湿哒哒的庆阳。
“李婶,麻烦您帮忙搭把手吧,云津衣服都湿透了,卧房的柜子里有几件阿言的衣服,您帮云津换上吧...”
明面上他虽是陆云琛的堂兄,但内里终究不是原主,陆云琛想着还是避讳一下吧。李婶是个爽快人,见云津冻得浑身发抖,脸上血色尽失,忙从柜子里翻找起衣物来,陆老太太不放心,也跟着进了屋。
陆云琛则带着庆阳去了另一个卧房,从木箱里翻出一件自己的衣服来,嘱咐他赶紧换上。幸好当时搬家时,秦慕言担心镇子上会住不习惯,没有带很多东西过去,大部分衣物都留在这里,盘算着等天儿冷了,再回来拿,不然,这会儿这俩人一身湿衣的,还不得受凉。
趁着二人换衣服的功夫,陆云琛又急匆匆地赶去邻居家打算买了点生姜和红糖,还有葱白,云津跳河的事情,闹得半个村里都知道了,邻居大娘望着陆云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将东西递给他,死活不肯收钱。
陆云琛同邻居大娘道谢了两句,忙不迭地返回庖屋煮了些姜汤,先给庆阳送去了一份,嘱咐他趁热快些喝完。
正当他端着姜汤,准备去云津送去时,李婶神情复杂的从卧房里出来,“云琛,有个事儿,我觉得你得知道下..”
陆云琛身形一僵,看李婶这般严肃,知道定然跟陆云津脱不开关系,他抱着这小子往回走时,隐隐看到他濡湿的衣衫下是一条条青紫骇人的伤痕,怕是李婶要说的是这个事情。
果不其然...
“云津那孩子满身全是伤,身上连块像样的好皮都没有,我同婶子问了他许久,啥都不肯说,婶子心疼地直掉眼泪,我瞧着他该是对你更信任些,兴许你能问出点什么来,我去王大夫家拿点药膏给云津抹抹...”李婶满脸写着担忧,看得出来是对陆云津真的关心。
陆云琛忙从袖口处掏出荷包,塞到李婶怀里,李婶说什么也不肯要,拗不过他,只好先行收了过来,等瞅准时机再还与他。
端着姜汤进了卧房,老太太坐在炕头前一个劲儿的抹眼泪,陆云津似是没了生气一般,脸色煞白地躺在炕头上,见陆云琛进门,豆大的泪珠倏地从眼角滑落。
“云津,先把姜汤喝了,驱驱寒气..”陆云琛将他扶起来,将姜汤递了过去。
陆云津接过滚热的姜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眼泪不要钱似的滴落在碗中,溅起朵朵破碎水花。
好生哄着人将一碗姜汤灌下肚,陆云琛摸摸他的脑袋。
“云津,你给奶奶说,是不是那屠户欺辱你?你这一身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陆老太太急得上火,她好好的孙儿,欢天喜地地嫁了人,这才多少时日,怎地就成了这副模样。
陆云津木木地看了眼陆老太太,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云琛见状,哄着老太太去了西屋休息,自己留了下来。
“云津,别怕,有什么事情跟哥说,哥给你做主,你放心,今个儿不管发生什么,哪怕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哥都给你顶着...”
闻言,陆云津的眼泪掉得愈发汹涌了,“哥,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宋全简直就不是人,他连畜生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