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人群,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跪坐在地上,一边悲痛地呐喊,一边使劲摇晃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那男人大概与王馨兰的爹年纪相当,此时正一脸发青地昏迷着。
王馨兰听一旁的村民聊天才知道,原来这男人是老妇的小儿子。她本来生了三个儿子,可惜老大早夭,老二又在外面被人打伤。
这老妇与她男人年纪大了,根本没法子再撑起一个家。因此,这个小儿子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据说这男人晚上是跟着几个村民去河边想要打水,不料水没打上来,倒是被毒蛇咬伤了,那几个村民吓得不行,赶紧将人抬了回来。
“怎么回事?”
王馨兰顺着声音望去,原来王里正这会儿也被人叫过来了。
也是,被毒蛇咬是件大事,尤其在医术不发达的古代。一个不小心,命就要搭进去!
那老妇听到王里正的声音,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连起身都没起,直接跪着挪到王里正跟前:“里正啊,你快救救我儿子啊,我就这一个囫囵的儿子了。要是再没了,我也不活了…”
王里正连忙弯身要扶起老妇:“快别这样,我已经让人去叫刘大夫了,你先别着急,可得保重身体啊!”
老妇不愿起身,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喊着,哀求着。那副模样,当真让人看着唏嘘不已。
其实王馨兰能懂老妇,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又生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她除了依附丈夫和儿子,别无他法。
现在丈夫依靠不了,儿子又危在旦夕,她除了哭喊与哀求,她还能做什么呢?她既不是有权有势的贵人,也不是医术高超的大夫。
说到大夫,这时刘大夫终于跨着他的药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刘大夫!刘大夫来了,都快让个道!”有眼尖的村民忙大喊着。
人群很快散开,刘大夫放下药箱蹲到男子面前,先是看了看男子的脸色,最后才为他号起脉来。
“咋样?刘大夫?我儿子咋样?”老妇紧紧盯着刘大夫,唯恐听到不好的消息。
号脉过程中,刘大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才叹了口气:“确实被毒蛇咬了…”
“那能不能治了?”老妇很着急。
“能是能,就是我这没有治这毒蛇的药…”刘大夫看着老妇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听到后半句又绝望地抹起眼泪。他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极了。
“等一下,刘爷爷。我想知道治毒蛇咬的药都需要什么?”王馨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最后决定向刘大夫确认一下。
听到王馨兰的话,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到王馨兰身上。
刘大夫还是蛮喜欢王馨兰的,因此很认真地给王馨兰列出能解蛇毒的药草:“兰丫头,这能解蛇毒的药草有很多,比如半边莲,木芙蓉,重楼…不过这些我都没有。”说到这,刘大夫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毕竟傍山村不是多么富足的村子,村里人虽然不少但也绝不算多,平时找他号脉的人不少,但是吃得起药的却很少。
很多人都是找他看了看,情况不严重的就不吃药,情况严重的才在他这里买药吃。因此,他平时准备的药材并不全,很多时候都是去采新鲜的药材。
王馨兰听到刘大夫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刘爷爷知道龙葵吗?”
村民听到龙葵都是一脸迷惑,但刘大夫却是惊讶了一下:“当然,这龙葵也是一种药材,只是它自身也有毒,一般是不建议用药。”
刘大夫说到这却是一顿:“但是在没有其他药草的情况下,如果有龙葵,也是值得一试的!”
王馨兰听到这不由舒了口气:“刘爷爷,那个龙葵我有,你等一下。”说完王馨兰便向自家骡车方向跑去。
听到王馨兰说有能解蛇毒的药草,村民都在小声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
毕竟王馨兰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娃,她能认得了药草?连那刘大夫都没有的药草,她一个女娃娃怎么可能会有?
与众村民不同,刘大夫心里却忍不住想:“也许兰丫头真的有龙葵,也许这个人今日命不该绝!”
那老妇也是欣喜大于惊讶,对于村民那些质疑的声音,她通通骂道:“合着不是你被那毒蛇咬,不是你家里人被咬!那丫头要是真的能救我儿子,老婆子我以后为她做牛做马!”
听到老妇的谩骂,众村民都有些尴尬,面上只好附和着:“是是是,我们都相信那丫头有药草…”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不一会,王馨兰便抱着一把黑天天的枝叶跑了过来:“刘爷爷,给,这就是龙葵的枝叶,还有这里是一些龙葵果。”
刘大夫接过那捆枝叶和一把龙葵果,拿在手里细细观察。
“哎哟,那啥龙葵,咋这么像黑天天啊?”有眼尖的村民忍不住嚷嚷道。
“是嘞,我看着也像…”
“那就是黑天天!你看那把小果子,黑不溜秋的,绝对是!”
“天哪,这丫头把黑天天当成那什么龙葵,是不是疯了?”
“谁知道嘞,看刘大夫咋说吧…”
不一会刘大夫脸上就带了一抹笑容:“确实是龙葵,兰丫头,你这次可帮上大忙了!”
王馨兰笑了笑:“没啥,就是挖野菜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还是救人要紧,刘爷爷你赶紧给他敷上吧!”
刘大夫这才赶紧从药箱拿出制药的小石臼和木杵,然后将王馨兰拿来的龙葵枝叶与果子均捣碎制成药泥。
在刘大夫捣药的时候,周围的村民都惊讶地小声讨论。
“天哪,原来这玩意儿真的叫龙葵啊?”
“不得了,原来我家孩子经常吃的黑天天还能当药用。”
“这要是之前就知道了,都能卖给镇上的药铺了吧?”
“都想啥呢,没听刘大夫说了,这龙,龙葵是有毒的!不轻易当药用嘞!”
王馨兰没管周围的各种声音,只是认真地看刘大夫捣药,她心里却是有些羡慕的。
在这个社会,能有一技之长是多么令人安心的事啊!不管是像她爹那样会做木活儿,不管是会打铁,或者是像刘大夫这样会些医术…都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身为女子不能科考,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专门的女学。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早已腐蚀了这个时代的女性,可王馨兰并不想妥协。
只要有机会,她是一定要往上爬的,女子,本不该地位这样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