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熟悉的养鸭场在京城东郊靠近津市的地方,蓝色跑车拐了个弯,一个漂移停在了院子里,扬起阵阵飞烟。
“到底是哪个家伙?!又给我弄一屋子灰!!”鸭场老板穿着围裙,手里拎着宰鸭刀昂着头看着窗户,破口大骂。
现在的人一点都不讲武德,当他这里是赛车场啊?
“老五,是我。”唐渊晃着钥匙走出驾驶座,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仍然在解安全带的余简,冷哼了一声。
这小姑娘,坑起人来的本事一溜一溜的,他可得打起十二万精神避免再次入坑。
“哟,今儿是刮什么风,竟然把炙手可热的唐主厨刮来了,我这可是蓬荜生辉啊!”老板从里间出来,手里还拎着他那把斩鸭刀,嘴巴咧得都快到耳根后面了。
唐渊捶了他一拳,笑骂:“还是这么贫。带了个小朋友来看看你们家鸭子。”努了努跟在后面的余简。
小姑娘?!鸭场老板眼光瞬间不纯洁起来,前后打量了半天,凑近了跟他说:“长得挺漂亮的,不过看着年纪有点小啊,你不会是老牛吃嫩草??”那神情,就有点不言而喻了。
唐渊一巴掌拍到他头上,翻了个天花板级的卫生眼给他:“想什么乌七八糟呢?那位我可消受不起,余家食肆的小老板……”
鸭场老板瞠目结舌,满脸都是“你在逗我”的神情,发现唐渊确实没开玩笑,又把他拉得更低才说话:“就把你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个?”还是个小姑娘?
唐渊慢慢地直起身体,又满满地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右手的食指有节奏地点着左手的胳膊,一下,一下,又一下……
鸭场老板损失肃然起敬,飞快地轻拍自己的嘴巴,不停念叨:“我的错,我特么管不住这张嘴,尽瞎说。”
京城人好吃鸭,每年吃掉的鸭不计其数。北方鸭大多体型较大,肉质紧实,是做烤鸭的好材料。
“我是鸭场的负责人伍德平,家里排行老五,叫我老五就行。”老五带着余简参观鸭场,自我介绍,“我这鸭场养的都是纯种的白母鸭,你瞧这体型,胸厚翅肥,鸭爪强劲有力……”
余简顺着他的手看去,一只漂亮的白色鸭子伫立在围栏中间,白色的羽毛浓厚密实,听到有人议论还炫耀似的张开双翅,想展示自己臂力的雄厚。
不过……
“有些重了。”余简说。鸭子在6斤的时候肥瘦最为相间,超过8斤的鸭子,多是肥膘长得厚,做出来的鸭子油味过重。
行家啊!这话一出口,老五对她有了质的改观。原以为不过是厨艺家族里的小辈,得了两手绝技,被推出来见见世面,没想到还真是个懂行的。
“京城鸭肉店要的就是这种鸭,8斤重,放血去内脏,净重4斤。”他随口说了一句,指尖却微微摩搓。
余简摇头:“8斤太重,鸭皮太厚。”不论是烤还是煮,鸭皮只能是微微一层,多一分吃到嘴里都觉得太肥。
老五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头发一甩,手肘一挥:“跟我来。”
鸭场的外围都是普通的白母鸭,可越往里走,余简越觉得不简单,里头还做了个模拟温控房,可以随时进行空气循环和温度调节。
老五自得地推开门,随手拧开墙边的一个按钮,屋子的顶部竟然全部打开,几番折合,呈现露天状态,屋子的一角,竟然还连接着一方不大不小的自然湖泊。
“怎么样?”站到不远处,老五张开手臂,展示着他最得意的成果,“毛细血管养鸭房,带了声控技术,随时随地模拟自然生态。牛逼吧?”
“牛逼!”余简整个人都快看呆了,谁能想到,就养个鸭子,还能弄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老五抓了只鸭子,伸手递给她。灰不拉几的鸭子大约被人捏了命脉有点不开心,扯了嗓子大叫,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划破了安静的气氛,瞬间,整个鸭场热闹非凡。
“麻鸭?”余简眼睛一亮,捏住鸭子的翅膀根部细细打量。这个鸭子大约是常年放养在湖里,平时吃的都是鲜活鱼虾、贝类和翠莲菱角,闻着并没有一般鸭子的腥味,反倒透着一股水草混合湖水的清香。
老五告诉她:“这可是年产只有几千只的四湖麻鸭,别看它体型不大,但肉质特别嫩。诺,唐渊那儿就是用的这种鸭子。”
余简又扭头看向唐渊,他正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拣来的稻草逗鸭子,突然被q到“嗯啊”了两句,算是承认了。
“什么价格?如果我们余家食肆要的话,一月能供应多少只?”余简抱紧了手里的鸭子,仰着头真挚地看向老五。
……
余简拿着合同仔细地又核对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对折放到了包里。
“不用让建国叔过来瞧瞧?”唐渊觉得她人小鬼大,这么大的事自己一人就拍板了,签合同的时候他拦都没拦住,小姑娘大笔一挥,就签上了名字。
“不用,我能做主。”她爸的眼光还没她好呢,再叫过来也就只是再走个过场,何必浪费时间。
小姑娘瞅了他一眼,别过头,嘴巴撅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了两个字:“谢谢饿。”
声音跟蚊子般大,一不小心可能就错过了。
但是唐渊听到了,这种时候他的耳朵尖得纳米分贝都能听到。掏了掏耳朵,他惊异地问:“你说什么?刚才太吵我没听见。”
“我说,谢谢你!”余简也知道他刚才肯定听见了,但此刻心情甚好,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对着他的耳边,大声叫唤了一句。
话语间带着风拂过他的耳畔,鼻间是小姑娘突然凑近扬起的香气,唐渊不自然地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缩紧。
他耳根泛起了可疑的红色,余光扫着副驾驶座上的小姑娘,那白玉般的脸颊,长扇般的睫毛,还有樱桃小口……
汰……
内心啐了一口,想什么呢,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