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府亮灯,一袭黑袍稳坐堂中。
眼前的情景让人有一种身处幽山荒冢,周围的一切都不甚真实之感。
安禄山遂将此人认了出来。
竟然是在天宝九年便已死去的汝阳王李琎!
昔日安禄山随帝出游时曾多次见过李琎,皇帝待此人可以说视如已出,让他艳羡不已。
对于李琎之死,长安之人颇有争议。
有人说他是喜爱美酒,于是饮酒醉死。
大唐醉八仙:一仙贺知章、二仙汝阳王、三仙李适之、六仙为李白。
杜甫所作“饮中八仙歌”其中,
汝阳三斗始朝天, 𝙢.𝕍🅾𝔻🅃🆆.𝓛𝘼
道逢麹车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
此三句,便指汝阳王李琎。
也有人说他用情至深,其妻死后过于伤悲,不久英年早逝。
李隆基有些混浊的眼睛凝神看着眼前的侄儿李琎。
他变化太多,气质、神态、居然连声音也变了。就连面容也从而立之年增加了些许岁月的刻痕。
昔日英俊潇洒,长安爱慕之女不知繁几的汝阳王,现在已是这般模样。
但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李隆基断定他就是李琎。
于是皇帝上前两步,疑惑问道:“琎儿,你是人是鬼?”
看着皇帝眼中疑惑却又夹杂着欣喜,黑袍面色如常不知做何感想。
他淡然说道:“琎儿,是人,亦为鬼!”
声音虽有变化,且沙哑无比。但李隆基还是从中分明了,面前之人是人不是鬼。
但他却更显疑惑了,凭自己给兄长以及他爱子李琎的权势,他为何要假死呢?
安禄山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皇帝表示忠心的机会,他紧走几步来到皇帝身前。
“陛下,此人鬼鬼祟祟,恐别有他图!”
皇帝没有理会安禄山的表忠,他再次出言:“是大唐之人,还是汾阳王府之鬼?”
“是大唐之人,亦为汾阳王府之鬼。”
言罢,黑袍站起身来缓步而前,似乎想更近距离的看看自己的三伯。
“尔,意欲何为?”
安禄山大喝一声,便要上前去阻挡那一袭黑袍的步伐。
安禄山肥硕的身躯挡在二人中间,心中暗自得意。有了此番表达忠心之举,今夜便算没有白忙。
室内数名千牛卫的好手,院外还有数百之多。
而黑袍却形单影只,在如墙似的安禄山面前显得更为弱小。
可能是觉得安禄山碍眼,黑袍之人面色顿寒。
他赫然出手,伸掌如鹤,以腕背侧击安禄山。
安禄山面露冷笑,肥胖的大手握拳随之击向李琎面门。
似乎已经看到了对方被击倒的场景,但结果却出人意料。
黑袍转瞬易势,抬臂顶开了安禄山的一拳,转而一掌击在他圆滚如球的肚皮上。
对方只一个变招,安禄山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侧飞了出去。
肥胖的身躯飞出两丈有余,将一张陈年木柜砸的粉碎。
“大帅,你没事吧?”李归仁急步上前去抚安禄山。
后方张通儒看着眼前的黑袍,脑海里联想到了之前阁楼之事。
“此府之中是否暗藏伏兵呢?” 𝕄.𝙫𝕆𝙙𝓣𝓦.🅻𝔸
蔡希德从一名千牛卫的身上要过佩刀。
他两步上前,大喝一声,手中仪刀同时横斩黑袍腰身。
对面的黑衣一脚猛踩地面,身体如苍鹰展翅,瞬间拔地而起。
躲过蔡希德一刀的同时,黑袍之人上半身猛然前探,一掌击在蔡希德的盔甲之上。
没曾想此人身法居然如此灵动,蔡希德猝不及防,向后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瞥了一眼胸甲上出现的掌印,蔡希德眉头大皱。
安禄山虽然久未上阵,且已近五旬。但眼前之人只区区两个动作,便将他快三百斤的躯体直接击的倒飞出去。
虽然战场搏杀与江湖格斗大有不同,自己却是大意了,眼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擅使马槊,如今没了趁手的兵器,打起来不免吃亏。
但毕竟是范阳数二的猛将,蔡希德好胜之心被激发而出。
他再度猛进,仪刀复出。
黑袍人身形飘逸无比,躲闪之间接连出手。
短短十数招才过,蔡希德便感自己已在下风。
一旁的李归仁将摔的七荤八素的安禄山从地上扶起之后,便在观察着两人之间的搏斗。
他同样看出蔡希德身处下风,同样要来一柄仪刀便冲上前去,要两人合力与黑袍人交战。
衣袂摆动之间,往日的英俊潇洒饮酒高歌的侄儿汝阳王,他的躯壳里似乎换了另外一人的灵魂存在。
李隆基看着面前陌生的身影,不由暗自皱眉。
当初那个羸弱不堪性格温和的侄儿如何在不到三年时间便有如此变化呢?
仅仅因为一女子吗?李隆基不信。
因为皇室之人,整日皆生活在官场阴谋的斗争之中,又焉能容得下真情?
伴随着李归仁的加入,蔡希德两人合战对面黑袍。
虽然皆不是二者的趁手兵器,但以双掌面对两员沙场悍将的刀锋,黑袍也显得有些吃力。
两刀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分别斩向他的上身下盘。
黑袍猛然抽身,身体转瞬向后疾掠。
来到案头,他伸手拍向大案。
感觉身后恶风不善,李归仁与蔡希德的两刀再度向他后背袭来。
案上的宝剑在一掌之力下应声而起,黑袍人迅速抽剑出鞘。
一抹雪亮的寒芒耀的室内光芒璀璨!
剑为所有兵器之中的君子,乃是文人士子最喜的武器与配饰。
大唐尚武,多有佩刀剑者。
但一柄稍好的武器需要百炼而成,并不便宜,非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
一柄好剑更是价值不菲,像李白这种洒脱诗人,剑便是他们的最爱。
相对而言,刀的锻造工艺就简单一些。
刀只需开刃一面,劈刺砍皆可用之。最主要的是刀甚至是能够批量铸造,但剑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