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耳机摘掉。
贺寂州以为势在必得,脸上弯起几分狂魅的笑,薄时漠倒是面无表情的。
“要不要叫她画出画像。”
贺寂州只是觉得证据不足,虽然这老女人话里话外都可以证明凌司如持枪,但没有一句指证凌司如外貌的,他怕对证的时候,凌司如玩赖。
“不用。”
薄时漠的声音比这夜色还要冷,只是听着,就让瑟瑟的寒意钻进贺寂州的骨头里,他也打着寒颤。
一般这种语气,就该是薄时漠生气了。但这结局比贺寂州想得如意,他不知道薄时漠是生哪的气了。
“现在证据,是够了吗?”
贺寂州不解。尽管是试探询问的话里也难掩兴奋的本色。
“没有证据。” 𝙢.𝙑🄾🄳𝙩🅆.𝓛𝓐
薄时漠慢慢吐出四个字来。贺寂州的脸色立马塌陷,他神情声色都变得严肃。
“什么意思?”
他不解并且迫切得想要知道答案。
“那栋房子几个小时之内就消失了,附加野草地杂草丛,或者还要连根拔起几棵大树。几个小时就把原生绿地变成一片荒芜。你觉得可能吗?”
“就算有再多的人力,土质如何,是否真假,也不是人为可以掩盖的。”
“她说谎了?”
贺寂州第一反应是怀疑那老女人不讲实话,他气冲冲得站起来左右徘徊,伸手指着玻璃那一边。
“不是。”
薄时漠比他冷静,他心里也不如意,但也只是稳稳坐着翘着二郎腿,松松垮垮闭上眼睛后,用大拇指摁压自己脑门上发疼的地方。
“那为什么?”
贺寂州气的不想思考,他紧绷着嘴巴,咬着后槽牙一个劲儿得问为什么。
“或者她被喂了致幻剂分不清现实还是构造的假象。”
贺寂州一霎那瞪大眼睛,他突然就明白了,凌司如没有杀人灭口的理由。这绝对是个高手的招数,他心里是钦佩,但立场不同着实可惜了。
薄时漠的情绪好像也下去了,说话的口吻平平淡淡的。
“所以她说的话不是绝有力的证据。”
贺寂州的眼珠子左左右右的转动,他在思考,他还想翻盘。
“那我们把那间木屋找出来。”
薄时漠觉得多此一举,这既然不是绝对的证据,那么对方就会有翻盘的可能,甚至倒打一耙,在势力相当的情况下,他不会冒险。
拒绝之后他还和贺寂州解释。
“她能坐到凌家第一把交椅,手段自然不会浅薄,你能想到的,她早就善后好了。”
贺寂州也想到了这一点,毕竟这么多年了,凌司如做事从来不留尾巴。
“那我们怎么办?”
他还在问,还在等待薄时漠下一步的指示,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草草结束吧。
可薄时漠又和他相反。
“回北城。”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贺寂州的意料。
“干什么?”
薄时漠没有回答,他起身下楼梯,贺寂州站在窗台没有追随他。
薄时漠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半。陆相挽此时正坐在餐厅桌子前吃早餐的时候。
沈妍也在,她手里舀的是一碗地瓜粥,正递放在陆相挽的面前。
薄时漠从正门进去,餐厅在别墅的最里面,见不着正门,沈妍还以为薄时漠是刚从楼上下来,也没注意他身上的寒露,和隔着空气传递过来的凉意。
“时漠起来了?” 𝕄.🆅🄾𝙙🅃𝓦.𝕃𝘼
“这甜粥也不知道你喝不喝惯。妈也给你盛一碗?”
薄时漠没坐下,也没说要不要。是陆相挽先出声替他拒绝了。
“妈,他不吃这些,我一会做三明治给他。”
薄时漠平时在红珊瑚别墅也没少喝地瓜甜粥,所以陆相挽拒绝的理由他很意外,但在沈妍面前,他也没有出口反驳。
沈妍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劲,找个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那也行。”
“妈去楼上看看孩子们醒了没有,你们吃吧,粥还烫着,小心别烫着嘴巴了。”
“知道了,妈。”
陆相挽对沈妍笑得软乎乎,弯弯的眼睛里亮闪闪的有光,一路微笑着目送她走过拐角转弯的地方。
她脸上的这种笑容薄时漠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别的,在陆相挽转回脑袋,神情恢复平淡的那一刻。
他突然想摧毁她脸上这种他从来得不到的笑。
“我们明天回北城。”
陆相挽转过脸,脸色惊讶得看着薄时漠。
“这么快吗?”
他或许觉得自己是有点过分
“我手上还有工作。”
陆相挽放下舀粥的勺子,转身正面朝着他端坐着。仰着小小的脸瞧他,眼里不算有求情的神色。
“你可以带着孩子先回去。”
“孩子在你那,我总跑不了吧?”
尽管她说得已经很诚恳了。
但薄时漠的眼睛里依旧写满了拒绝。
他不回话就是拒绝的意思。
陆相挽懂。
所以她忍无可忍。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想跑呢?”
因为薄时漠在陆相挽身上找不到安全感和归属感,陆相挽不需要他,不是刻意得自我忍耐或者提醒,她就会是习惯性得忽略他。
哪怕他已经做了三十年的面瘫,波澜不起的脸色也会因为顾京南三个字,心里方寸大乱,再是变得怒不可遏。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里清楚,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不上曾经可以名正言顺拥有她的青梅竹马。
所以这么多年,在某些方面他总是利用外在的强势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卑微。他除了这么做,心里根本得不到一点慰藉,离开陆相挽就会像心里出现黑洞,毫不夸张得撕咬咀嚼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
但这些他都没和陆相挽解释,他选择扬风而去。
他在口头上也从来没有表达过。
和陆相挽相关的理由和自私在他的心里和骨髓里已经埋得越来越深。深到有朝一日必须挖出来的话,那一刻注定会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