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一说话吧。
说什么都好,责备也好,受罚也好,一双人在这苦苦熬着干什么呢?
她扶着案几起了身,如从前一样跪坐那人身旁,草药下那隐约的雪松这才有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宽大的掌心托起了她的下颌,指尖冰凉,人却是温柔的。
小七不知这份温柔能持续到几时,也许像从前一样,他斥过罚过,便一笔带过,再不提起。
可公子待她的耐心、宽容之心,她已耗去了几分,又残留了几分呢?
公子君威难测,她从也不知道。 🄼.𝓥🄾𝙙𝙏𝕎.𝙡𝔸
他就那么垂眸望着,眼眶红着,一双凤眸里满溢着数不清的情绪。
他在想什么?
此刻他的心里定然正在挣扎,也必是在为她的去路艰难地定夺吧?
忽而,忽而那人竟将她抱紧在怀。
他抱得多紧呐,这一刻就好似要把她紧紧地按进他的胸腔内,就好似要把她一寸寸地揉进他的骨子里。
她在牢房待了大半日,待了一身难闻的味道,那人竟没有一点儿的嫌弃。
他开口时含着鼻音,就在她耳畔说着话,温热的鼻息使她心里暖暖的,他说,“吃了长寿面,就要好好地活着。”
她一时不解那人的意思,但她想,也许是罢,生辰这日吃了长寿面,就该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
她暗暗想着,公子说了这样的话,是再不疑她,是打算将她留下了吗?
可那人长叹一声,已想好了她的去处。
他说,“去大营吧。”
去大营,去大营干什么呀?
她从前待过魏营,在魏营里横起刀剑保家卫国,是堂堂正正的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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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营妓(2/2)
你曾选了谢玉,便是背弃了公子。
但是小七,你不必难过。
她就跪在冰冷的地上,迫回眼泪,伏地朝那人磕了头。
她若能开口说话,定要体体面面地说上一句,“拜别公子。” 𝕄.𝕍🅾𝘿𝕋🅆.𝕃𝓐
那人已朝外命道,“东郭,你来。”
她顾不得脏,仓促间拉住了那人的手,在那人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东,郭,策,要,反,了。”
她要写东郭策要反了公子,要写东郭策与魏夫人勾结要反了公子,要以腹中的孩子取公子而代之。
她没有写完,东郭策已闻声进殿,“公子吩咐。”
烛光下那人的神色晦暗不明,声音平静,“命人送去蓟城大营罢。”
东郭策试探问道,“公子,可是要送去慰军?”
那人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她方才不愿承认的,如今也不得不承认。庄王十五年冬不曾送去大营做过的营妓,乌飞兔走,兜兜转转的,到底是走上了这一步,
小七极力克制着身上的战栗,端端正正地起了身,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望他一眼。
她稳着步子,稳稳当当地往大帐外走去。
他的兰台,他的宫殿,他的中军大帐,但愿也都是最后一次来。
心绪恍然地出了殿门,霍然有人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她仓皇望去,是裴孝廉。
那北地的汉子两眼是泪。
从她的手腕滑下去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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