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流璧转,这漫漫长夜一点儿一点儿地过。
这一夜那人也并没有说什么话,他不说,小七便也静静地陪着。
他为他的父亲守灵,也与他的父亲告别。
你看那钟鸣漏尽,灯枯焰弱。
人寂,影也残缺。
静默了大半夜,那人唯一做的事,就是握住庄王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的声音嘶哑哀恸,似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没有什么生机。
他说,“小七,父亲的身子凉了。”
她听了这样的话,一颗心似被人抽了筋一样地疼。 𝙈.𝓥𝓞🅳🅃𝕎.🄻🅰
他许久也不曾叫过她这两个字了。
她想,小七,你看一看他,他多难过呀。
你总是想着要自由,要做谢樵,要去做山间的风,你也看一看眼前这个将将失了父亲的人吧。
他不是旁人,他是你的当路君呐。
他做了许多错事,但做了再多的错事,就不值得你此时好好的抱一下他吗?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那个人,却不知该怎么宽慰他。
就这么抱一抱他,给他一丁点儿的安慰,也许也是好的。
那人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进了殿,脚步疾疾,话声却低着,唯恐惊扰了殿内的人,“公子,天快亮了。”
是了,天快亮了,该早做谋划了。
那人缓缓起了身,他说,“去宗庙请母亲,为父亲侍疾吧。”
是了,侍疾。
是侍疾,不是崩逝。
来人领命走了,那人呢,那人也孤身一人缓缓往外走去,就在丹墀之地迎风立着,仰头闭目了许久。
那苍凉的背影,看起来失魂落魄,令她的心头莫名地一痛。
蓦地想起了一个骇人的清明梦来,梦里公子许瞻就在城楼上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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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一生之敌(2/2)
万般的无奈使他悲不自胜?
也许是的。
小七仰头看他,他的脸颊一片湿润,不知究竟是雨还是眼泪。
真想踮起脚尖用袍袖为他抹干,真想与他说一声,“公子,回家吧。”
但到底没有。 𝓜.𝙫🅾𝔻𝓣🅆.🅻🅰
兰台并不是她的家。
忽而脚步声起,阶下是持着长戟的东郭将军匆匆赶来,“公子,探马急报。”
那人不语。
默然等着。
等着坏消息,或者好消息。
而如今的燕国,坏消息实在多于好消息。
东郭将军道,“探马来报,囤在乌石的粮草被楚人偷袭,烧了三天三夜,烧得干干净净我军,又败了。”
那人闻言身形一晃,小七忙去搀他,却发觉那具八尺余的身躯已是骨瘦形销。
听那人恨恨地道了一声,“谢玉!”
是他口中那个“如插标卖首”的人。
恍然想到这一夜燕庄王的话,“该杀伐果断的时候,你没有杀伐果断,该低头服软的时候,你也没有低头服软。”
史上诸侯争霸,为的无非是土地城邑、人与财帛。
公子放走谢玉,谢玉却烧光了他的粮草,杀尽了他的兵马。记得楚人怒发冲冠,裂眦嚼齿,高声断喝,“血不流干,势不休战”。
血不流干,势不休战。
城门如此,想必征战亦是。
小七却并没有什么可欢喜的,她心碎神伤,不能自已。
东郭将军就候在一旁,不敢再催。
荒时暴月,战祸四起,当真是弹尽粮绝,国运将尽呐!
谁还再忍心去催促那个看起来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公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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