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莽夫挎刀跟在身后,与兰台的主人一起,在三月的日光下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来。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该走的人也已经走了,小羌王也许已经被送回了自己的府邸,手脚利落的寺人将国师的尸首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融化的雪水把地面浇得湿漉漉的,遍植兰台的山桃也许很快就能开花发芽,建造桃林祖屋的人仍在开挖基槽,筑基砌磉,夜里的杀戮好似并不曾影响他们什么。
兰台的寺人就如公子的虎贲一样,他们各司其事,各尽其责,即便公子不在,也能把该办的事办的井井有条,绝不七颠八倒,杂乱无章。 𝕄.🆅𝙤𝙙🅃𝙒.𝙡🄰
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声,自北羌暴动那夜起,她便没怎么合过眼,早已累极乏极,也早已头痛欲裂,合上眼竟就在那人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睡也睡不踏实,才合上眼就霍地醒来,才睁开眼又忽地睡去,睡睡醒醒的,浑浑沌沌的,人就越发地不适起来。
隐约听见那人轻声唤她,“小七,醒醒。”
她忽地睁开眸子,又听那人说,“泡一泡吧。”
她往周遭望去,此时人已在未央台的湢室里了,盛满了兰汤的浴缶此刻正袅袅冒着香气。
是了,是该好好地泡一泡,泡完再好好地睡上一觉,睡到天荒地老,再不必醒来才好。
小七才应了一声,那人竟要为她宽衣解带。她身上一绷,仓皇拦住了那人的手,低声道,“公子,我想自己来。”
那人手上一顿,到底没有再坚持,起了身将薄毯搭在一旁的檀木架子上,薄唇微启,似是想说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是默然走了,还细心地把门阖了。
听得那人的脚步声远去一些,小七摘去凤钗,褪去了袍子。
你瞧,那么华贵好看的袍子,如今也肮脏得不能入眼了。
直到进了兰汤,那紧绷了许久的身子才将将舒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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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吓坏你了(2/2)
里溺了亡了,小门一响,他几乎就要推门而入。
小七忙道,“公子,就好了。”
她的声音也不高,低哑没什么力气。
是,就好了。
她就要调整好自己,叫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叫那人一点儿都看不出端倪来。
那人这才垂下手去,听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小七起身裹了薄毯,衣架子上除了那人宽大的袍子,却并没有备好她换洗的衣衫。她裹着薄毯怔了好一会儿,到底是穿上了那人的袍子。
没有抱腹衬裙,只一件里袍肥肥大大的,她抓紧了领口,拽紧了帛带,迟迟也没有出门。 🄼.𝙫🄾𝘿🅃𝕎.𝓛𝙖
是那人先推开了门,温声问她,“头还疼吗?医官就在外头,叫他来看看。”
小七低垂着头,掩住自己的胸脯,“只是累了,躺一会儿就好了。”
那人还问,“你想吃什么,命庖人去做。”
小七轻轻摇头,“我不饿,想睡一觉。”
见那人点了头,小七忙绕过他回了内室,转身将门掩紧了。
那人却仍旧立在远处没有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没再顾及那么多,上了榻便窝进衾被中,旦一闭上眸子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初时睡得很沉,一丝意识也无,连个梦都没有。中途短暂地醒来几回,见室内安宁,而天色将晚,阖眸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开始不断地做起噩梦来。
梦见小周后一次次地撞上王青盖车,梦见阿拉珠被狼犬撕咬得七零八碎,梦见阿娅衣衫不整地要来索命,梦见那年老的国师一下下地撞柱而死,梦见小羌王气若游丝,也似个野鬼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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