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叶寻来到了南罗市北郊深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地下赌场大门口。
在华国这种法治严明的地方,地下赌场的生意,自然很不合法。
但正因为不合法,所以才有人争着想要去做。
毕竟这个时代背景下,所有来钱快的买卖,都已经被写在了刑法当中。
当然了,毕竟是比较不合法的生意,哪怕赌城老板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搞下去。
因此在地下赌场的外围,还修建了一个比较豪华的俱乐部庄园,除非是真正的“熟客”,否则谁也不会知道,赌场的入口究竟在哪里。
但叶寻偏偏知道。
毕竟他曾经来过这里,并且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当然,那已经是末世以后很久的事情。
当叶寻经过辛苦的逃杀,成功躲到这里的时候,既没有看见那些穿着暴露,一颦一笑都很勾魂的美女迎宾,也没有看见满场的赌客。
那时候的他,只能看见满墙的血污、大量的残肢断臂,与目前这种金碧辉煌的场面比较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
在门口打量一阵后,叶寻便径直迈开脚步,走向了地下赌场的入口。
而紧随在他身后的大柱,却是满身的不自在,忍不住拽了拽叶寻的袖子,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滑稽,“叶寻,这就是你说的,能赚大钱的地方?”
“当然了!”
叶寻理直气壮地回头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赌场来钱更快的地方吗?”
“呃……”
大柱瞬间愣住,因为实在无言以对,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与庄园豪华布景格格不入的装扮,哭丧着脸说,
“老大,我哪有钱上赌桌啊,再说我根本不会这个……”
“没关系,我有。”
叶寻打断了大柱的喃喃自语,直接把手塞进口袋,并从里面取出了厚厚的一叠钞票,大约有五六万。
“老天,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大柱蒙了一下,瞪眼看着叶寻,感到很不可思议。
没记错的话,叶寻家还有个身患绝症的妹妹,这些年他们一家三口没日没夜地打工赚钱,就是为了填补叶玲住院费这个无底洞。
大柱实在很难想象,一向和自己一样一贫如洗的叶寻,是怎么搞得这些钱的?
“当然是从赌场赚来的,我说过了,这种地方,来钱一向都很快!”叶寻只是笑笑,撒了个无关紧要的小谎。
他当然不可能在妹妹生病住院的情况下,跑到这种地方来赌博了。
这些钱,是叶寻在矿区没日没夜地加班,玩命攒下来的。
原本是打算存下这笔钱,替妹妹缴纳下半年的住院费,可现在嘛,这笔住院费已经毫无意义,叶寻当然可以随意挥霍。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地下赌场的大厅。
叶寻带着自己的血汗钱,径直走向赌场柜台,打算将这笔钱全都换成筹码。
可当他来到柜台前面,正要开口表示兑换的时候,却又忽然怔住了。
赌场前台里,站着一个身穿红色旗袍、身材曼妙且妆容精致的女人,同样因为叶寻的出现,而怔了一怔。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低呼,
“叶寻!”
“吴雅!”
真是太巧了,叶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第二个即将爆发的异常点中,遭遇自己的前同事。
叶寻还记得,上一世的自己,在进入矿场工作之前,还进过一家规模不大的食品公司。
在这个过程中,叶寻认识了一个也和自己一样,刚刚走出社会的女孩,并且在朝夕相处中,对她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可惜,对于叶寻几次三番的示好,吴雅一直都假装看不见。
后来,吴雅的女孩因为长相和气质太过出众,屡次遭到值班经理的咸猪手。
为了替吴雅出头,叶寻直接冲上去,将值班经理狠狠痛扁了一顿,这才导致失去了第一份工作,不得不进入矿场上班。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啊。”
时过境迁,吴雅的相貌已经有了些许的改变,可笑容还是那么迷人,也勾起了叶寻一些尘封于过往的记忆。
“是啊,真的没想到。”
可面对吴雅的笑容,叶寻的表情却略显淡漠,除了象征性地点头之外,也未表现出多大的喜悦。
当年,他为了替吴雅出头,不仅丢了工作,甚至差一点被人以故意伤害罪起诉。
可吴雅呢,自那以后,居然就断了与叶寻的联系,甚至都没有发来一条问候的短信。
当然,导致叶寻冷漠的原因并不仅止于此,他毕竟是两世为人了。
饱经杀戮和沧桑洗礼的他,早已经褪去了那层青涩的外壳,成为了一个成熟且理智的人。
那些青涩的回忆,早已无法让叶寻提起半点兴趣。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就把钱递了过去,要求吴雅立刻为自己兑换筹码。
可望着被叶寻递来的钱,吴雅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叶寻,你每个月赚得这么少,怎么还跑来这里赌啊?快离开吧,这里的娱乐项目并不适合你。”
吴雅的话是事实,作为这里的前台柜员,她经历了太多,曾经目睹了不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也知道赌场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才“好言相劝”。
只是这种惯于对叶寻呼来喝去的语调,却显得并不是特别顺耳。
大概她觉得,此时的叶寻,仍旧是当年那块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牛皮糖吧,她不仅没有给叶寻兑换筹码,反倒摆出了一副惯有的冷傲,多少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我听人说,你被那家食品公司辞退之后,就一直在矿场开车吧?这份工作根本赚不了多少钱,为什么不好好把积蓄留着,考虑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呢?男人没出息不可怕,可怕的是没出息还染上一身恶习,这几年没见,你已经让我更失望了。”
“……”
叶寻沉默,再次把头抬起来,看向吴雅那张充满了责备和傲慢的脸,仿佛奚落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然后叶寻就笑了。
上一世的自己,总会在吴雅面前刻意保持着小心,为了哄心上人高兴,也总是保持着一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舔狗形象。
这也难怪时隔多年,吴雅对自己的语气还是那么傲慢。
可现在嘛,面对着那曾经犹如天籁一般动听的责备声,叶寻却感到很幼稚,也很可笑,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厌恶,有点反胃和恶心。
很快,叶寻就把双手抱在了胸口,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你是这里的员工,而我则是你的客户,就算不能把我当上帝,你至少也该注意下自己的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