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是人在装神弄鬼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陈卫道：“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怕引起恐慌，所以臣便未曾对人提起。”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能理解。

宁王道：“既是如此，那这鬼宅也没传言的那么可怖。陈叔可记得当年进入宅中的情形？”

陈卫道：“王爷是指无人从中活着离开吗？传言其实并非危言耸听，臣能活着出来，也是侥幸。当初在鬼宅中，那鬼怪朝我抓来，是我的亲卫给我挡了那一爪子。否则微臣可能也葬身其间了。”

“至于当日的情形，臣也还记得。”陈卫陷入了回忆，“那红衣鬼怪，蓬头垢面，看身形，生前应当是个男子。”

“虽然脸面满是血窟窿，神情十分可怖，但依稀还是能辨出生前样貌。每次突然出现，总能将人吓出个好歹。”

“是何样子？”宁王道，“陈叔不妨说仔细一点，本王将他画下来。”

“画这鬼怪的样子有何用？”陈卫不解。

“或许我们能从中发现点什么也不一定呢。”宁王道，“就算不能发现什么，咱们总要去那鬼宅的，事前先让一起前往的兵士们看看，心里有个底，去了也不会那么害怕。”

“王爷言之有理。”陈卫觉得宁王说的有道理，遂唤人拿来笔墨纸砚，抬来一张书桌。

他还要招呼人去搬椅子，宁王制止道：“不用了，本王就站着画。”

陈卫想着以前在街上看到那些画师当街作画卖画，也是站着来，好像也不影响，也就没有坚持。向宁王描述起那鬼怪的样貌，和他是如何杀人的。

“他在驿馆中行动十分迅速，前一瞬间还在前院杀了人，后一瞬间就听到中堂传来兵士的惨叫声；等我们集中人力赶至中堂，在后院客房中的兄弟又传来惊叫；我等正要前往后院，中堂中身处外围的兄弟又没了一个。”

“我急忙侧身对着那鬼怪一刀劈下去，动作不可为捕快，但那鬼怪却瞬间没了影，尔后我身边的兄弟又一个死在厉鬼的爪牙之下。等我等赶到后院，进入房中的两个兄弟已经惨死鬼怪之手。”

“眼见兄弟死伤惨重，我等只能且战且退，退到前院中时，就只剩下我与身旁的亲卫。在那鬼怪向我袭来之时，是他挡在我面前，给我争取了一线生机。”

“我对不住他。”回想往事，陈卫伤痛不已，“当日我们前去的人，县衙五名名捕快和西南统军大营挑选的十五名兵士全部丧生其间，只有我苟且得以生还。”

“这厉鬼竟然如此厉害？”听风有些不敢置信。

“这事不怪侯爷。”宁王安慰道，随后琢磨了一会问，“侯爷想想，那鬼怪可能是人扮的？”

“人扮的？”陈卫道，“原本我也如此认为过，但那鬼影移动的速度明显不可能是人力所能为之。”

“再说那风吹叶，他武功在武林排前三，但轻功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进了那鬼宅，同样没命。”陈卫连连摇头。

“如此陈叔是认可鬼怪传言了。”宁王捏着毛笔，看着自己笔下恐怖的画像若有所思道。

陈卫面色微红：“臣也不认可这世上有鬼神的说法。但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加之风吹叶也未能逃过，实在是想不出来这超乎人力之事，倘若是人假扮，是如何做到的。”

“王爷是了解臣的，臣也不是自夸，也不是借用风吹叶给自己辩解。臣的功夫、轻功都是上乘，但那鬼怪的速度却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哪怕就是在我现有能力上，再快上两三倍也不可能。”

陈卫的武功和轻功宁王自然是相信的，倘若不是他有这样的绝顶身手，当年那场地狱般的灾难中，陈卫也不可能带着他从数万人的大军中杀出，将他完好的交给父皇。

但是，这世上真有鬼神吗？宁王还是不信。但倘若不是，那鬼怪不似凡人的速度是怎么做到的呢？

宁王陷入了沉思。

“我的工具箱呢？拿给我一下。”一直蹲在地上查看尸体的许小圆忽然出声道。

其他人被许小圆问得一愣，陷入沉思的宁王倒是被他这话拉回了现实，赶忙屁颠屁颠地给他拿来工具箱。

许小圆穿上白布手套，拿上镊子、尺刀等工具，对着一具尸体的伤口处戳了下去。

一旁的兵士见了，失声惊呼：“许哥儿，百夫长他们死得已经够惨了，求您给他们留个全……”

说话的兵士看着残缺的尸身，把那个“尸”字咽了回去，改口道：“让他们骨肉稍微完整一些，入土为安吧……”

旁边的兵士都忍不住擦起了眼泪。

许小圆停下手，看着眼前残破不全的尸身道：“你们确定他们这样能入土为安？找不到凶手，他们永远都死不瞑目。”

一个年纪较小的军士小声嘀咕道：“不就是鬼怪杀人吗，哪里来的凶手？”

“对啊，哪里有什么凶手。他们已经够惨的了，你还拿刀去切割他们，你太不是人了。”另一个军士附和道，“百夫长于我有恩，我不许你这样糟践他！”

说着那名军士就朝许小圆扑过来。

一旁的宁王见状，迅速放下毛笔，绕过桌子，眼疾手快地制住了军士。

陈卫对于兵士们的反应是很能理解的，他原本也认可入任意键死了，土为安的好。但这人想护尸身，赶走那个双儿仵作，却让宁王亲自出手制住。

陈卫虽不知道许小圆有何特殊，但那军士行事莽撞，冲撞王爷，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见状陈卫气得大喊：“来人，将此人押下去。关入军中大牢，等候发落！”

校场上的兵士有为他求情的，陈卫制止道：“冒犯王爷，近乎欺君之罪。再有求情者，同罪！”

求情的兵士想到刚才那人撞到了王爷，冒犯王爷是真。不管是不是王爷要来制止他的，他原来的本意是什么，王爷还能有错不成？

王爷没错，那只能是他有罪了。

再求情下去，那就无异于谋反。近乎欺君的罪名没人担待得起，求情的兵士只得退下。

要怪，只能怪他冲撞了王爷。

退下的的兵士朝许小圆看了看，心中想的，无不是这双儿好生厉害，竟然让王爷为他保驾护航。

许小圆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不忿的目光，他抬头看向方才那几个求情的兵士，朗声道：“这世上就不可能有鬼怪，如果有，那也是敌人太狡猾。”

说完也不管他人的反应，低下头仔细查验起来。

过了一会儿，许小圆身子明显一顿，手中的工具在其中一具尸身的伤口上来回比划着。尔后又急忙另一具尸身上寻找起来，在几个伤口上来回比划着。

如此反复。

众人面面相觑，但想到此前宁王如此护着他，又不敢出声想问。最后还是宁王忍不住问了一声：“小圆，可是有发现？”

许小圆三具尸身间来回忙碌着，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时间，没有回答宁王的话。

碰了一鼻子灰的宁王看到众人看来的目光，摸了摸鼻子，比较苍白地给自己圆场：“忙，忙着呢。嘿嘿。”

听风知道其中缘由，他天生对人情世故也不敏感，也不觉有啥，只是专心地看着许小圆在几具尸身之间忙活。

宁王妃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神色。只有陈卫不知所以，一会看看宁王，一会看看许小圆，一会又看看宁王妃。

宁王妃在陈卫看向她时，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陈卫更莫名了。

又过了许久，许小圆忽然起身道：“没什么鬼怪，是人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