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我还害你受伤……
宁王带着许小圆朝山下走去。
后来的那队人中领头的人出列朝宁王跪下道:“末将收到御史大人的飞鸽传信便即刻动身,想不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让殿下受惊了,请殿下降罪!”
宁王道:“李都尉及时赶到,何罪之有。请起!”
随后李都尉带来的人打扫了现场,听风前来向宁王汇报:“王爷,咱们折了三个兄弟。”
宁王沉默了半晌,才吩咐道:“寻个安全的地方,将他们厚葬。他日……再来迁坟。”
“是!”听风领命而去。
这场追杀导致宁王的侍卫损失三人,拉车的马匹不是被杀死,就是受惊逃走,所剩无几;马车也损失了几辆。
李都尉命人用带来的新的马匹替换了宁王车队原先的马匹,对损毁的车辆则暂时无能为力。
“殿下,这马车损毁是手艺活,得回城之后再做处理。”李都尉禀报道。
处理好侍卫后事的听风回来,闻言道:“王爷,如此时间太久,咱们等不了那么久。”
宁王于是对李都尉道:“李都尉,本王此行不经过历城。”
李都尉甚是诧异:“老师说殿下此行前往云南,还让末将护送一程。”
宁王道:“薛大人此言不假,但本王去云南之前得先去一趟益州。”
李都尉闻言,沉默半晌:“此路前行三十里地会分道,一条南下云南,一条前往益州。正好我有个同乡在通往益州那条道的芗城任职,末将即刻飞书与他,殿下的车队行至芗城增车如何?末将来时多带了马匹,在换车前,卫队未受伤的兄弟可骑马前往。”
宁王闻言面露赞许之色:“是个好办法。”
听风看了一眼李都尉叮嘱道:“虽说是你同乡,但王爷身份和我等行事均需保密。”
李都尉回道:“末将明白。”
处理好现场事宜,宁王车队重新启程。受伤的宁王府侍卫都乘坐马车,未受伤的便骑马同行。
李都尉的人马也要返回历城,便一路护送至前面分路之处。
车队启程后,听风将所骑马匹交由宁王妃牵着,自己上了宁王所在马车。
“王爷,折了的兄弟我已委托李都尉的手下代为下葬。我也飞鸽传书回府,让府中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听风跟宁王交代相关事宜。
“好。”宁王哑声道。
“王爷,”听风抬眼看向宁王,“您是不是哪里不适?”
宁王这才感到自己肩头却有不适,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小圆抢先一步道:“王爷受伤了。”
听风闻言大惊:“王爷,快让属下帮您瞧瞧。”
“方才混战中与杀手剑锋擦肩而过,估计被剑气所伤,不碍事。”宁王边说边解自己衣服。
说是那么说,宁王明显感到受伤的那只胳膊不太使得上劲。但就那么点伤口,不应该啊。
许小圆在一旁看得着急,干脆撸了袖子自己上。
听风看着许小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在许小圆的帮助下,宁王的上衣很快剥了下来,听风往那伤口看了一眼,顿时眉头深锁。
伤口很浅,几乎只是表皮有一层浅浅划痕,的确像只是剑气所伤。但逐渐渗血,乃至外衣都被染上,说明这伤口还受到了其他作用。
听风赶紧摸出怀中的银针往伤口上探拭,银针果然变黑。
“王爷,那杀手剑上有毒。”听风惊道,旋即出手封住了宁王受伤肩头附近的穴道,防止毒性流动。
宁王听罢,赶忙对听风道:“本王受伤之事不要惊动他人。”
再问:“你可识得此毒?可懂办法医治?”
听风惭愧道:“属下惭愧,这种毒属下以往未曾见过。王爷,你容我取来器皿,查验一番。”
宁王拉住了正要下车的听风:“先别着急,你把秀云叫来。”
听风恍然大悟:“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直到秀云上了车,许小圆才知道所谓的秀云原来是琉璎阁妾妃身旁那个贴身婢女。
秀云只是看了一眼伤口便道:“属下识得此毒,太子驯养的杀手中的确有人擅长使用此毒。”
“此毒性缓,却十分歹毒。只要肌肤表层但凡有一丝划痕,它便能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哪怕看不出来的伤口,最后也能大出血。并在三个时辰内,毒性入髓与失血并存,取人性命。”
“你可知如何解毒?”听风急问。
许小圆一听就哭了:“都怪我,王爷要不是救我,就不会受伤。呜呜呜呜……”
宁王伸手拭去许小圆脸上的眼泪:“此事不怪你,都是那杀手用心险恶。”
秀云听了听风的话,抬眼扫了许小圆,遂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取了一粒药丸,双手奉上:“王爷,这是解药。”
许小圆见状欣喜地伸手去接解药,却被听风从中截取。
听风望着手中的药丸,面上十分犹豫。许小圆在一旁看得着急,擦了把眼泪,带着哭腔催促道:“赶紧给王爷服解药啊。”
秀云叹道:“并肩作战这么久,侍卫长还不信我?”
听风道:“王爷身系大梁天下,听风不能不慎重。”
许小圆才明白,这秀云是太子的人投奔而来,听风还不完全相信她。
“那现在怎么办?”秀云的药不敢相信,许小圆想到宁王可能会死,又要哭了。
听风一手按着身侧的佩剑望向秀云:“既然太子豢养的杀手擅长使毒,那其他负伤的侍卫包括死去侍卫为何没有中毒的迹象?”
“此毒甚难炼制,且药性起得慢,与杀手急需取人性命的初衷相违背,一般只会在需要模糊时间的重要人物身上使用。” 秀云不卑不亢道。
“况且就王爷现在的样子,若不是侍卫长武功卓绝,常人哪里看得出王爷有半点中毒迹象?”
“你是说负伤的侍卫也有可能中毒,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听风问。
“秀云只是猜测,不敢妄断。”秀云道,“会用此毒的人不多,所以前来的杀手中也不会人人兵器兼有用毒。”
听风看了宁王一眼,对秀云道:“那麻烦姑娘与我去看望一下负伤的侍卫。”
秀云抬目看向听风:“侍卫长可想好了?此解药如今我只剩一颗,倘若还有侍卫中毒,给了侍卫,王爷可没得用了。”
听风看向秀云:“你不会炼制解药?”
秀云出了口气:“会,但时间很长。”
“六个时辰够吗?”听风问。
“够,但还得找材料。并且,现在已经没有六个时辰了。”秀云道。
宁王从负伤到现在,应该过了个把时辰,的确已经没有六个时辰了。许下愿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材料齐全需要多久?”听风问。
“四个时辰。”秀云道。
听风取来笔墨:“写下你炼制解药所需的材料,我让人快马加鞭赶去前面的县城备制。”
秀云执笔犹豫,听风道:“难道你对王爷还有隐瞒?你不想想你在京中的家人?”
秀云落笔,一边疾书一边道:“侍卫长此言差也,秀云不惜命,并非对王爷有所隐瞒,也相信王爷和侍卫长的为人。秀云犹豫,只是担心此药方扩散,被有人之人反推出毒药,便是大大的不妙。”
听风道:“王府侍卫都是王爷的死士,这种事你不必担忧。”
秀云放下毛笔,将药方交给听风:“如此甚好,秀云便放心了。”
听风将药方过目一遍,折好药方:“好,我这就派人前去。”
秀云道:“慢着。”
听风止步,狐疑地望向她。
“侍卫长可有惯常清毒之药?不妨给王爷吃上一点,以缓解毒性的发作。”秀云道。
“有。”听风道,这才想起来,“那是否还要服用止血之药?”
“不用了,这排出来的血都是有毒的。”秀云道,“我看了一下,方才侍卫长应该已经为王爷点了周围穴道便可减少伤口出血量。”
听风和秀云走后,许小圆看着宁王肩头的伤口又哭了起来:“都怪我不好。我不会武功,还要拖累你受伤。”
许小圆从来没如此觉得自己没用。杀手来袭时,宁王妃那么高贵的身份都亲自在山下跟刺客拼命,他却什么也不会,还要宁王保护他,还连累宁王受伤。
许小圆的眼泪落在宁王的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你,别哭。”
宁王侧过身子,才又躲过许小圆的下一滴眼泪。
许小圆见状慌了,手忙脚乱地擦了下眼泪,又去看宁王的伤口,赶忙问道:“对不起,你还疼不疼?”
但他没坐稳,一下子扑到宁王的肩上。
宁王抽了口气,呲着牙伸手将他拖到自己怀里:“你别压着我的伤口我就不疼。”
许小圆看到自己还半压着宁王的身子,慌忙移开。这一移动,又看到宁王肩头冒出来的新鲜血迹,许小圆顿时崩溃了:“我真没用……”
“我断案的时候,你能帮我验尸啊。”宁王坐起身,靠在车厢上拍拍他,“别胡思乱想。”
“我什么都做不了……王妃都能上阵杀敌,我还害你受伤……”许小圆还是忍不住哭。
看着宁王伤口新冒出来的血渍,又赶忙拿起医药箱里的纱布给宁王的伤口溢出来的血渍轻轻吸干。
宁王看他毛手毛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素心她本就是将门出身,你跟她较什么劲。”
“你都受伤了还笑……”许小圆挂着眼泪,捏着满是血渍的纱布看着宁王委屈巴巴地道。
宁王看着他:“好,我不笑。本王现在有点晕,你扶我躺下。然后你就陪我说话,不要让本王睡着了。能做到吗?”
“好。”许小圆含着眼泪应道。他终于觉得自己有了点用武之地,赶忙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