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宁王对她的宠爱也是假的

在月和县衙大门外上车时，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尴尬，宁王和听风乘坐一辆马车，许小圆和宁王妃乘坐另一辆马车。

这两辆马车，前有两辆马车开道；后有两辆马车殿后；一辆马车居中托运路途所需物资。

上车后，许小圆一直频频撩马车的窗帘往后看。几次之后，宁王妃受不了了，问他：“许哥儿，这大冷天的你老撩帘子看什么劲？这窗帘撩开，冷风一阵阵的往车里灌，冻死人了。”

许小圆不好意思地放下帘子，磕磕巴巴低解释道：“我，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卫队里面怎么还有女的？”

宁王妃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是这样吗？世间从来都不缺女侠客，双儿抛头露面的到还更少些。你一个双儿都做了仵作，看到一个女侍卫有什么稀罕的？”

在宁王妃逼视的目光下，许小圆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我只是觉得她，好像有点面熟……”

“还不算太傻。”宁王妃笑一副心如明镜的样子，“那个女侍卫以前是妾妃的贴身丫鬟。”

“啊？”许小圆惊讶地小呼了一声，“她，她，她怎么会……”

许小圆太过震惊，且惊讶的内容过多，一时组织不好语言说不出话来。

“你是想问，为什么一个丫鬟变成了侍卫？她那种人，按理来说宁王杀了她都不为过，为什么还能投在宁王门下，并且随我们出行？”

宁王妃见他磕磕巴巴的样子，帮他把话问了出来。

许小圆赶忙点头，他就是这样想的。

宁王妃哼笑一声：“她本来就是太子安插在妾妃身边的人，一来是服侍，二来是监视。妾妃被太子的人杀了，太子的人还策划此事嫁祸王爷。”

“妾妃死了，如果王爷无法自证，的确也要受罚。在太子一党的运作下，下场不会好，但明面上皇帝也绝不可能让王爷给她赔命。”

“只要王爷当场能保全性命，事后妾妃带进宁王府的那些人，就算王爷能饶了她们，作为知情人，太子也早晚也会将他们灭口。她若是不改换门庭，早就下去陪妾妃了。”

“现在太子一心想要除掉她，她除了能跟着王爷保一条命，还能去哪里？当然，她本身武功不错，王爷收留她也算是互惠互利。”

“原来当时在大殿上，就是她反水告知了听风杀害妾妃的凶手的？”许小圆恍然大悟，“可是她们这种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主动交代吧？”

这类安插在敌人身边的卧底算是死士，他现实生活中没见过，但也看过电视上类似的人物属性。

“这会你这小脑瓜还挺机灵的。她当人不会主动卖主，但是她若知道她为之卖命的主子在东窗事发后不是想着营救，而是要杀她们灭口。你说她会怎么做？”

“人嘛，谁没事想死呢。要是忠心有回应，可能也愿意赴死，但一片忠心换来灭口之灾，但凡脑子还有自己的思维，就不可能还忠心得下去。”随后宁王妃又漫不经心地道。

“那时候她不是都被王爷的人抓进王府大牢了吗，我们也都进了宫，让她反水这些是怎么做到的啊？”许小圆觉得太神奇了。

“琉璎阁里肯定也有王爷派去的卧底啊。”宁王妃慵懒地靠着枕头笑道。

“啊？”许小圆眼睛都睁大了，宁王府中一个小小的琉璎阁还有谍中谍啊。

“可是那里就是宁王府，王爷派人给她使唤不是很正常？要是妾妃她们很警惕，肯定也不会让宁王派的人得到重用啊。”许小圆不解。

宁王妃敲了许小圆一个绷子：“王爷派去琉璎阁的人很多，当然不可能个个都是卧底啊。你是觉得随便一个仆人都能胜任这样的事吗？那些仆人，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的仆人，他们也只干仆人该干的事。”

“卧底的只是其中一两个。”宁王妃强调道。

“当日宁王让侍卫把琉璎阁的人都抓去王府大牢，王爷派的卧底也在其中。他们一唱一和，分析这妾妃死后的后果，言语中暗指太子必将派人杀人灭口。随后王爷安排的人就来了一出暗杀。那人心理防线攻破，就反水了。”

“那，不是太子派人去灭口的呀？”许小圆更震惊了。他想不到当初他们在皇宫大殿上辩论的那会功夫，在宁王府的大牢已经上演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

“哼——”宁王妃冷笑一声，“太子只是想不到我们动作那么快，一下就能猜到真正杀人的幕后主使，还那么快就找到妾妃死因。等他再派人去灭口的时候，那丫鬟已经什么都交代了。”

想不到大殿上看到的那么清楚明了平静的事，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的波涛暗涌。

许小圆觉得自己心眼完全不够用，难怪他不是主角。这要玩权谋，他都活不过三节。幸好他只是个路人甲，主角们没空看他。

“可是，”许小圆还有地方想不通，“妾妃既然是太子派去宁王府的卧底，太子为什么又要派人杀她呢？”

“唉——”听到许小圆这个问题，一向高傲不羁的宁王妃竟然叹息了一声。

许小圆看着宁王妃暗淡下来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要是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虽然他不明白这会有什么不方便的，毕竟十九夫人生前跟宁王妃也是有利益冲突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宁王妃扶了一下自己的发饰，“因为她真的爱上了王爷。”

“啊？”许小圆更是震惊了。

宁王妃笑道：“她跟着太子，只是太子手中的一颗用来对付王爷的棋子，永远是下人，是奴婢。但是被送给王爷后，王爷对她百般呵护，有求必应，还封她做了妾妃。这些，就算是她为太子肝脑涂地也换不来的待遇。”

“做久了锦衣玉食的主子，谁又还想当朝不保夕的奴才呢。”宁王妃黯然笑道，“况且宁王府上上下下都觉得王爷宠爱她远胜本妃，没准她再努努力，宁王妃就是她了。”

“是你的话，你不会动心吗？你又会怎么选择？”宁王妃撑着下巴笑望向许小圆，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我……”许小圆咽了下口水，其实不用选他都会选宁王。

倒不是因着妾妃受宠的待遇，而是他见过宁王这年龄差不多大的三兄弟后，觉得还是宁王好，跟他在一起比较有没拘束。

太子就不用说，一脸阴险小人样，他见到太子的第一眼就感到害怕，印象不好。就算是俊美的瑞王，许小圆在一开始的花痴之后也觉得，跟他在一起没有和宁王相处自在。

不说别的，单瑞王老是问他与宁王相识那天的事，总是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宁王妃好像笃定了他的选择，也没真的一定要等他的回答，接着又道：“她产生了那样的想法，自然就不肯再帮着太子对付王爷。太子那边追问宁王府的消息，她就糊弄。一次两次的太子可能不会发现，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太子妃言语未尽，又重重的地叹了口气。

许小圆已经知道了宁王和宁王妃的关系，这两人可是事业最佳合作伙伴，所谓的宠爱之类的东西就不是宁王和宁王妃之间在乎的东西。妾妃想要上位宁王妃的位置，哪怕是真爱，在宁王登基称帝之前就算他这个小傻瓜也知道绝无可能。

但他还是想知道……

“那，王爷爱过她吗？”许小圆问。

纵然当初十九夫人还活着时没少欺负他，但知道十九夫人的真正死因后，许小圆还是为她难过。

“你说呢？”宁王妃毫不犹豫地反问。

许小圆沉默了。

既然宁王对十九夫人的底细知道得这么清楚，却又还对她那么好，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让她“宠冠六宫”，得意忘形，想来也不过是宁王的手段。

在宁王那里，她也不过是宁王用来对付太子的一颗棋子。

十九夫人生前处处欺辱他，当初给十九夫人验尸时，他心里是有怨气的。又想着吓唬宁王和宁王妃，所以解剖的时候，她对十九夫人的尸身下手是有些重。

许小圆忽然很后悔，要是他能早些知道这些事情，他就会对十九夫人的尸身恭敬一些，不要想着用十九夫人的尸身来吓唬宁王和宁王妃。

十九夫人虽然品行不好，骄纵狂妄，欺辱她人，但这一切何尝与宁王给她画的海市蜃楼没有干系呢！

说到底，十九夫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不过是被两个皇室男人争权夺势互相利用的牺牲品。

幸运的是，她品尝了太子对他弃如撇履的后果，还不曾知道宁王对她的宠爱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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