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受罚

“谁在那边？见到王妃还不过来请安！”太监的公鸭嗓响起。

看来今天是躲不掉了。春香心一横，拉过许小圆小声交代：“我们碰上宁王正妃了。宁王正妃可不比那十九夫人，她在这宅子里可有生杀大权，一会主子见了定要恭敬些。”

春香匆匆交代许小圆几句，不着痕迹地拉着许小圆往宁王妃所在方向走去。

许小圆别的不知道，但对古代姬妾没有人身权的事还是略有耳闻。姬妾给正室请安这是古代的礼仪，所以春香捎带他一下，许小圆还是知趣地跟着春香往宁王正妃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过到底是在现代社会平等长大的新时代青年，并没有经历过这些阶级分明之事，虽然心里知道，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或者并不清楚要怎么做。

宁王妃在一众丫鬟宫人还有其他妃嫔、姬妾的陪同下，目视着许小圆走来的方向，高高在上地站立在荷塘边汉白玉雕刻的栏杆旁。

春香和许小圆走到宁王妃身前不远处，春香赶忙跪下磕头：“许哥儿及院内奴婢春香叩见王妃和诸位夫人。”

眼见许小圆还在一旁杵着，春香赶忙悄悄拉了下许小圆的衣摆，着急地小声道：“许哥儿，跪下。”

见许小圆还傻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宁王妃的仪仗瞧，她使了把劲，把许小圆拉得一个踉跄跪下。

许小圆被拉得踉跄跪下，也只是直愣愣地跪在那里，没有叩首。

宁王正妃见了笑道：“都说王爷新纳进门的小哥儿有点傲骨，今日一见，传言倒是不虚。”

春香听这话就知大事不妙，她侧身瞧了许小圆一眼，又赶紧拉他叩首，然后急忙解释道：“王妃息怒，许哥儿前几日掉进冰河里烧糊涂了，如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许哥儿他不敢对王妃无礼的。”

许小圆如今在王府没有任何名分，要是宁王妃动了怒，今日就算打死他，那就真跟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而这世上还没人能为他讨个公道。

春香心里急得不行。

许小圆是完全不清楚状况，整个人都是懵的。看起来傻呆呆的样子，倒是有点符合春香说的脑子被烧坏了的样子。

宁王正妃见状嗤笑一声：“如此说来，要是本王妃跟他计较，倒显得本王妃不近人情了。”

宁王正妃嗤笑一声：“如此说来，要是本王妃跟他计较，倒显得本王妃不近人情了。”

春香见大事不妙，赶忙磕头求情：“王妃娘娘德治王府后院，众人皆服。娘娘您胸怀宽广，大人有大量，许哥儿不是这个意思。求娘娘开恩呐。”

宁王妃压根不理春香求情，说完脸就冷了下来，对左右道：“来呀，新来的小哥儿不懂礼仪，那就好好教教他。王府的管教嬷嬷呢，是不是不盯着就不知道干活了？你们如此懈怠，是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吗？！”

“这人还没名分就敢如此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要是哪日王爷给了名分，还不得飞到本妃头上作威作福！”

宁王妃说完，就出来两个侍女押着许小圆匍匐在地跪着；另有两个管教嬷嬷吓得战战兢兢出列跪下讨罚，说都是她们没有管教好。

许小圆被押着趴跪下，挣扎着为自己辩解道：“我，我不知道你是王妃。你，你不能这么欺负人。王爷，王爷救我！”

“不认得本王妃？呲——”宁王妃都看笑了，“你这是唱的哪出戏？早前还寻死觅活的，跳河那场戏真是看呆了众人。你那是寻死吗？你是把王爷的脸往河里丢！如今却喊王爷来救你？你有没有廉耻？”

其余人等早就想笑了，只是碍于宁王妃在，不敢僭越，如今王妃都笑了，她们也像是得到了解禁，掩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宁王妃看着许小圆挣扎的样子对管教嬷嬷道：“好生看着他，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再好好教教他礼仪。”

春香在一旁不停地磕头求饶：“王妃娘娘，许哥儿大病未愈，您这样罚他，怕是他吃不消。求娘娘开恩，让奴婢替他受罚吧。”

宁王妃看也不看春香，摆驾回了自己的院中。

“娘娘——”看到宁王妃离开，春香有些绝望地喊道。

“恭送王妃娘娘。”

送走宁王妃，刚才被王妃责骂的两个管教嬷嬷对着许小圆叫骂：“王爷可怜你一身病体，让你礼仪课推后学习，你就闹出这么个幺蛾子，连带我们受罚。你是天煞星转世吗？！你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也不会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吗？你是不是傻？！”

说着还动手戳了许小圆几下。

春香见了可怜，连忙伸手护主：“两位嬷嬷，许哥儿大病未愈，王爷也说推后他的礼仪学习，这也不是许哥儿的错。还望嬷嬷不要迁怒。”

“哎，他闯了那么大的祸，连累大家伙在这冷天户外受罚，你还有理了是吧？”管教嬷嬷尖声叫了起来。

“王妃娘娘罚他跪下反省，可也没说责打于他。难不成嬷嬷要违背娘娘之意动私刑？”春香不甘示弱道。

“好，好，你真是个牙尖嘴利的。走着瞧，有你落到嬷嬷我们手里的时候。”管事嬷嬷道。

“落到你手里了再说，现在还望嬷嬷不要违背娘娘的意思才好。否则传到娘娘耳中，怕是管事嬷嬷您也不好交代。”春香回敬道。

“好，好。”管事嬷嬷被气笑了，“春香你好样的，咱记着你今日这份情了。”

“春香也只是遵娘娘之意执行，若是管事嬷嬷因此记恨春香，春香也无话可说。”春香一副坦然样。

管事嬷嬷气得说不出话，另一个协事嬷嬷赶忙上前给她顺心口，冷言冷语地又讽刺春香几句，连带着又骂了许小圆几句。

春香见她们不动手，也就不再答话。只是小声询问许小圆，可还受得住。然后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许小圆身上：“许哥儿，你要撑下去。春香陪着您，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许小圆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真的不好过。但宁王妃留了人看着他受罚，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硬撑着。

听了春香话安慰的话，许小圆露出个笑容：“嗯，我会撑下去的。春香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是主子，不能跟奴婢说对不起。”春香道。

许小圆想起此前春香对他主仆有别的教导，为了不给春香惹来麻烦，也就不再多言。他看着春香解下来给自己的披风，许小圆道：“春香，你把披风给了我，你怎么办？”

春香道：“奴婢不冷，许哥儿你好好的就成。”

留在原地看罚的宁王妃身边的两个侍女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其中一个侍女看着春香犹豫了一番开口道：“春香，咱们姐妹一场，也不想看你步入歧途。你这主子是个没救的，你也别想着靠上他能有什么出路，还是赶紧找管事姑姑打点打点，另外换分差事吧，否则你早晚被他连累死。”

“桂香说得有理，春香姐，你可要听得进劝啊。”另一个侍女道，“咱们也是一块进的王府，因着姐妹情才跟你说这番掏心窝子话。”

“哼，她已经魔怔了，两位姑娘的好心怕是要被当成驴肝肺。”协事嬷嬷阴阳怪气道。

春香也不管协事嬷嬷的阴阳怪气，对劝诫她的两位宁王妃的侍女道：“春香多谢两位姐妹提点。只是为仆讲究一个忠字，既然春香被指派服侍许哥儿，也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那两个侍女见春香油盐不进，也就不再多劝。

许小圆跪了一会儿，春香见他体力不支的样子，心下一狠，将自己的双手伸到许小圆的膝盖下面，把自己的一双手当成肉垫子给许小圆垫着。

“春香姐——”许小圆大惊，想把春香的手抽出来。

春香却一动不动，还喝止他：“许哥儿，莫要乱了尊卑。”

管事嬷嬷在一旁捶足顿胸地：“真是完全没有礼义廉耻的破落户，这主仆之别也是可以乱来的？”

倒是宁王妃的两个侍女听见许小圆喊春香“姐”，颇为动容。

尽管许小圆还没名分，也没有什么地位，但到底主仆有别，谁又不渴望被人平等相待呢。

被罚跪弄得焦头烂额的春香和许小圆没有心情去关注旁人，一心只盼着这两个时辰早点过。

只是许小圆今日出门前才大病稍好，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即便是春香拿自己的手给他当肉垫子，还是跪了不到一个半时辰就晕倒了。

荷塘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宁王妃到底不想王府出人命，还是让人把许小圆送回了他的院子。许小圆在床上又昏睡了一天才醒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床前坐着一个锦衣华服，头戴高冠的年轻男子。

春香见他醒来，高兴地对男子道：“王爷，王爷您真是福星，您每次一来，许哥儿他就醒了。”

许小圆迷糊的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哦，这人是宁王。

随即许小圆一个激灵，宁王来了？

他想起自己穿越过来，怎么的也是个主角。主角受难，配角肯定是要倒大霉的。

他前世原本也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但也不代表被人欺辱还没有反应。

前日被宁王妃当众羞辱责罚，被管教嬷嬷欺负的事他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怼。屋里反抗是没有办法，如今来了靠山，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他得找宁王告状，让宁王给自己讨回公道，让那些配角炮灰见识一下他的主角光环。

许小圆睁开眼，待他看清宁王的长相时却有那么点失望。

宁王不丑，但也就是个普通人稍好点的长相吧，放在人群中远算不得出类拔萃。与他前世看网文时，文中对主角攻的描写可差得太远了。

但许小圆想到宁王贵为王爷，身份已经够尊贵了，觉得也差不多了。不足够帅气可能只是他运气不太好。

许小圆看着宁王，强撑着身体起身靠在床头，看着宁王一时声泪俱下：“王爷，您要为我做主。王妃娘娘他不问缘由就罚我在雪还没化尽的石板路上跪了两个时辰；管事嬷嬷也仗着手中的权力刁难我……”

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许小圆，宁王解丞一时间颇为不适应。尔后反应过来，他看着许小圆楚楚可怜的柔弱样子，伸手拍了拍许小圆的后背，安抚道：“王妃他是罚得重了些，本王到时定将责罚于她。管事嬷嬷不顾尊卑刁难于你，本王定不轻饶。好啦，你也不要哭了，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听着宁王的承诺，许小圆心中还是颇为得意。

当主角就是有这点好处，哪怕自己此前受了些苦，也总是会有人替自己讨回来的。

“你好好养身体，本王改日再来看你。”宁王道。

送走宁王，许小圆赶紧叫过春香看她的手。看着春香裹着纱布还露出青紫淤血的双手，许小圆忍不住流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过我跟王爷告了状，欺负咱们的恶人很快就会受到惩罚。”

春香却没有他乐观，心事重重地道：“许哥儿，以后你还是不要告王妃的状了。你是不知道王妃她有多厉害……京城的人都传言王爷是妻管严……”

“啊？”许小圆简直不敢相信，“古代还能有妻管严？王爷还会怕老婆？”

春香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古代？我们现在是大梁王朝。”

一时失言的许小圆赶紧闭嘴，不过他也由此知道自己现在生活的朝代是大梁王朝。

“哪个时候都会有怕老婆的男人啊，只是看多看少罢了。”春香语重心长道，“所以许哥儿你以后切莫在王爷面前告王妃的状了。”

“哦。”许小圆蔫蔫地应道。但他心中并不完全相信，王爷刚才分明答应他要责罚王妃的，不可能说话不算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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