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碰上瑞王的马车

宁王府内没有他再熟悉的人，连宁王也不在府中，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在寒风中坐了许久的许小圆想明白这个道理，绝望地起身，走入大雪纷飞中捡起此前被他丢掉，如今已经半埋在雪地里的包袱。

他不想死，可是天地之大，他已经找不到他能容纳他的地方了。

许小圆背着包袱漫无目的的走在风雪中，虽然没有前路，也没有归处，但他只能走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一辆马车忽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吱嘎一声，吓了他一跳。

“哎，这不是许哥儿吗？”马车上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许小圆游魂似的抬头望去，看了许久，那人好似等不及了，先他一步道：“我是瑞王府的护卫夏青，许哥儿可还有印象？”

先前许小圆是神情恍惚，夏青这一自我介绍，他立马就清醒过来。

瑞王的护卫夏青，他可是太有印象了。大殿验尸那天，瑞王还让他帮自己背验尸的工具来着，人也和善，是个好人。

“是夏护卫啊，当然记得。”许小圆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这个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还与自己主动打招呼的夏青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那捧火柴，溺水时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许小圆的脑子开始运转起来，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让对方给自己伸出一下援手，或者能不能蹭个工作。

他现在已经不敢奢求专业对口了。

毕竟对方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实在没有太多的交情。

“你这是去哪里啊？”夏青问。

许小圆难为情地道：“我也不知道。”

“啊？什么意思啊？”夏青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这时马车里传出两声咳嗽声，把许小圆吓了一跳。

感情马车里还有人啊。

“夏青，你在跟谁说话呢？”马车内穿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间歇夹杂两声咳嗽声。

夏青转身恭敬地回道：“殿下，是许哥儿。”

许小圆傻了眼，没想到瑞王竟然在马车上。

夏青的话音刚落，一双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马车的门帘，果然是瑞王。

瑞王看着许小圆，惊讶地道：“许哥儿，这么大风雪，你是要去哪？”

许小圆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瑞王时的惊艳。说句实在话，在自己有好感的人面前，谁都不愿让对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不过眼下活命重要，许小圆也顾不得许多，急忙道：“我的钱袋被偷了，现在没地方可去。瑞王殿下，您府上缺不缺人干活？你看我行不行？”

许小圆的脑子转了好几圈，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干脆直说了。他生怕自己说慢了，夏青和瑞王像宁王府的管家关门那样，直接走了。

瑞王和夏青算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还剩下的一点算不上交情的交情了，如果他们也走了，那可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瑞王好笑地看着他：“宁王把他的宁王府败光了吗？被偷了一个钱袋竟然就要你出来找活干。”

许小圆垂着头道：“不是，我是自己离开宁王府了。”

“啊——”瑞王惊讶地道，“那你没再回去？我那个五弟，他就这么不念旧情的吗？”

许小圆难为情得快哭了：“我去了，但是宁王和王妃他们都出京去了。”

瑞王拍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收拢，颇有些同情道：“真是好生不巧。”

许小圆觉得这瑞王大冬天的带把扇子好奇怪，但他眼下没心思去多想这些，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瑞王：“瑞王殿下，你能给我一份工作吗？”

“你的验尸手艺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没去衙门找找仵作的活？” 瑞王奇怪地问，“我不是不愿意收留你，只是不管有没有名分，你以前怎么说也是我弟妹。倘若我现在收留你去瑞王府，被那些言官知道了，定会弹劾我不守人伦。”

“那些衙门的人都说不缺人，还说缺人也不会招双儿，太麻烦了。”许小圆听到瑞王拒绝自己，都快要哭了，“我已经离开宁王府了，不存在……你说的那些事……”

宁王都把他赶走了，他现在压根都算不上宁王的谁，更不是瑞王的什么弟妹。但是这种事拿在台面上来讨论，作为前世没有双儿这个性别，还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来说，他还是有些羞涩。

“哎，”瑞王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但那些言官，还有那些御史，他们才不会去深究其中缘由，只看有没有借口让他们发挥，能不能找到对方的茬。”

许小圆虽然单纯，但是也知道古代那些权谋剧、权谋小说里的皇帝、皇子、大臣之间都是斗得死去活来的。

所以他对瑞王的话深信不疑。

“那，那怎么办呢？”许小圆喃喃道。

他知道让别人为了自己放弃自己的利益，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是不合理的。而且旁人又不是傻子，也根本不会这样做。

可是没有工作，今晚他要是找不到个遮风避雪的地方，他会被冻死的。

即便今晚不被冻死，过两天也会被饿死的。

“虽然你现在从宁王府出来了，但是时间太短，瑞王府目前的确是不方便收留你。”瑞王歉意道。

许小圆觉得好不容易意外碰见的这盏灯又熄灭了，他眼里堆起了失望的情绪。

“嗯，要不这样吧。”

就在许小圆感觉自己快要晕倒的时候，耳畔传来瑞王仿佛天籁般的声音：“你要实在没地方可去，可愿意随本王南下？”

许下愿摇摇欲坠的身子站直了些，他不可思议地追问：“什，什么意思？”

瑞王笑道：“本王身体羸弱，宫中太医医治多年也无好转，陛下体恤，准我出京寻医。本王今日正是准备出京南下求医，你若是愿意，可与我们同行。如此，不在王府，也就不为人所知，本王也就不担心被人弹劾了。”

“你可愿意？”末了瑞王问道。

“愿意，愿意。”见自己终于有了容身之处，许小圆迫不及待地道。他的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既是如此，那便上车来吧。”瑞王笑道。

“哎。”许小圆高兴地赶忙往前走了两步，想马车上爬。

但可能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也可能是怕眼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依然什么也没有，许小圆双腿发软，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摔在了马车前。

夏青赶忙下车来扶他。

摔了一跤的许小圆趴在雪地上，接触一片冰凉又看到来扶自己的那双手，才开始感到真实。

天无绝人之路，他是真的有人收留了。

夏青把许小圆从雪地里扶起来后，又从马车上拿了一条凳子放在地上，让许小圆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瑞王的马车车厢里烧着暖炉，与外面飞雪飘飘的寒冷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小圆在车上呆了好一会，才感觉自己僵硬的身子渐渐活了过来。

“谢谢瑞王收留。”许小圆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感谢瑞王的大恩大德呢，赶忙道谢。

瑞王笑了笑：“许哥儿客气了。”

瑞王的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走了一会，到达一个十字路口处。夏青吆喝着马车停下，问了句：“人车都到齐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夏青道：“闫振，你那辆车前面开路。”

许小圆好奇，忍不住撩开窗帘看了一眼。

这会他才看见，除了瑞王乘坐的这辆马车外，路口还停着好几辆马车，都打着瑞王府的旗帜。

马车前坐着赶马的人穿的都是王府护卫的制服，不像是一般的马夫。其中一辆马车在听到夏青的吩咐后，车前坐着的大汉赶马出列往城门而去。

想来那辆马车就是闫振那辆了。

闫振的马车走出几米远，夏青才驱着马车跟上。

夏青赶着瑞王所在的马车跟上后，路口的另外两辆马车以一根上，有条不紊的跟在瑞王的马车后。

许小圆想起先前瑞王说他今日要南下求医，许小圆还以为就他们坐的这一辆车呢，没想到还有几辆车在路口等着。

果然不愧是王爷，这排场就是大。

许小圆见此场景，心下不由庆幸。要不是他走过的地方正好碰上瑞王的马车，今儿瑞王也南下出京，他估计只能在京城的风雪中饥寒交迫而死。

想到这里，许小圆庆幸之余也不由一阵后怕。

解决了生活困境，许小圆的脑子又开始转动起来，他不由的好奇：初二这天是不是个宜出行的吉日啊，不然宁王、瑞王怎么一个个的都赶着今天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