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雪不知道，程芳玉说那些话是什么用意，但也觉得很有道理，就对程芳玉说：“芳玉姐，你说的太对了。这段时间，突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发现，我过去太在乎那些外在的有形的东西了，没有跟着自己的内心走。”

程芳玉已经做了足够多的铺垫，是时候说出真相了：“有件事情，大家一直没有和你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些日子，臧雪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受到父亲案子的牵连，未来一片暗淡。她不知道程芳玉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就试探性地说：

“是说我爸爸的事情吗？我在网上已经看到了，朋友圈里也有人转发。他被抓走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他很可能是犯罪了。”

“不是你爸爸的事情，是你的事情。”程芳玉说。

“是我被辞退了吗？我也想过，真被辞退了，我也能接受。”

“不是。”

“那就是我家要被没收，我没有地方可住了？”

“也不是。是你的这次事故，面部受伤严重，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脸上可能会有疤痕。等一会儿医生就要给你拆线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臧雪笑了笑，说：“芳玉姐，我家都没了，还在乎脸上有没有疤痕吗？你刚才也说了，人的外表什么都不是。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大不了我变得很难看，一辈子不结婚。”

程芳玉抱了抱臧雪，说：“会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的。”

“嗯。”臧雪点了点头，眼睛湿润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拆线了。绷带一点点从臧雪的头上、脸上取下，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脸。

伤疤！伤疤！正像医生说过的那样，臧雪的脸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两处伤疤。原本清秀可人的脸庞，因为那两处伤疤的突然加入，而变得非常古怪，再无美丽可言。

宋达仁低下了头，不敢看臧雪的脸。其他人的眼睛也失去了光芒，有意要避开那两处伤疤。臧雪笑着说：“很难看，是吗？”

“雪，一点都不难看，还很漂亮。”吕晓红勉强笑着说。

臧雪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脸是属于她的。她想哭，想大哭一场，然而她不能哭，现在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婚姻，只剩下了自己，她没有资格哭，只能坚强地面对所有的苦难。

“还好啊，比我想象的好。”臧雪笑着说。

孙菲菲走过来，说：“雪姐姐，不要难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很多人做整形手术，有些明星都是整过容的，我们可以去大城市做手术，要不就去韩国，我来出钱，一定让你比原来还要漂亮。”

臧雪还是面带笑容，说：“菲菲，谢谢你。我不想再做手术了。我就这个样子生活，以前别人总是夸我漂亮，我也很喜欢听。有不少男孩子因为我的外表追求过我，还有一些则因为我的爸爸是局长而追求我。

现在我爸爸不是局长了，还可能会判刑，我也毁容了，不再漂亮。我特别想知道，这样的我，还有没有人喜欢，有没有人追求。喜欢现在的我的那个人，才是真的爱我。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就嫁给他。”

臧雪的话，让宋达仁感到无比的凄凉，面前的这个女孩对生活已经不再抱有希望，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有责任照顾她，而且他爱她，一直都爱她，他要向她表白。

宋达仁来到了臧雪的身边，说：“臧雪，今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宋达仁，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晏超然、高士源、孙菲菲都知道宋达仁喜欢过臧雪，但是他和乔梦分手的事，两个人都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人们都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宋达仁看了看朋友们，知道他们疑惑的是什么，说：“我和乔梦已经分手了。”又看臧雪，“臧雪，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照顾你。”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臧雪知道宋达仁曾经喜欢过她，那时两个人的条件相差悬殊，是典型的女高男低，现在情况发生了反转，变成了男高女低，他对自己的感情会是爱情吗？不，只能是同情！

“达仁，你不需要同情我。你和乔梦挺好的，为什么要分开呢？”臧雪对宋达仁说。

宋达仁决定把事情全盘脱出：“臧雪，我对你不是同情，是爱情！你这次发生事故之后，我才想明白了，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我对乔梦，只有友情，没有爱情。

我还要告诉你，你爸爸之所以会被抓，都是因为我写的一个报告。我到博物馆工作之后，无事可做，就把馆藏文物清点了一遍，无意中发现了有很多文物可能是被掉包了，就写了一个报告，交给了张市长。

我的本意是要调查那些被掉包和丢失的文物的下落，没有想到，会把你爸爸牵连进来。你变成今天，追根溯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爸爸不会被抓，周焰不会和你分手，你骂我吧，打我吧。”

宋达仁说的事情，臧雪早已在网上看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而已。她沉默了片刻，才对宋达仁说：

“不是你的错。你做的是对的，我爸爸被抓，是他自己犯了罪。换成是我，如果发现了那么多文物被掉包，我也会举报的。周焰和我分手，更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和他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如果不是我爸爸出事，我还不知道，周家的人看中的只是我爸爸文化局长的职位，而不是我。”

“臧雪，让我来照顾你吧，不管你是不是局长的女儿，脸上有没有疤痕，我都爱你，想和你在一起。”宋达仁看着臧雪，希望马上得到她的回答。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臧雪根本就没有想过，宋达仁会在这个时候向她表白，她的心中自然是感动的，然而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而且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交往并不多，宋达仁为什么会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