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酒也打开了。服务员给两个人的酒杯都倒满了酒，高士源对服务员说：“你去忙吧，这里需要你的时候再叫你。”

服务员转身离去。高士源又拿起茶壶，在两个人的水杯里倒了水，然后对程芳玉说：“程姐，除了家源被接走，你今天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程芳玉深喝一口酒，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士源，你知道吗，我的心现在空了。”

“程姐，你别只喝酒，也吃点菜。”

程芳玉夹了一小口菜放在嘴里。

高士源也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然后说：“程姐，我知道，家源和你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在你这段错误的婚姻里，他是你唯一的安慰。现在他被接走了，你的心里肯定很难受。”

“是空了，那种心里被掏空的感觉，你知道吗？”程芳玉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程姐，你喝的太急了，这样会喝醉的。”

“我就是要喝醉，喝醉了，就不会有烦恼了。”

高士源喝了一大口酒，对程芳玉说：“程姐，心里被掏空的感觉，我特别能理解，真的。”

他很想告诉程芳玉：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的心里一直装着你，满满的都是你，可是我又不能告诉你，更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只能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又何尝不是被掏空了呢？可是他不能这么说。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可是他不理解我！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别人离婚那么容易，我为什么就这么难呢？现在他又想用孩子来要挟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程芳玉说。

面前的这个程芳玉，让高士源觉得非常陌生，这不是那个永远十八岁的女孩子，而是一个特别无助、特别可怜的女人。高士源的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了，他强忍住，说：“程姐，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是当初我自己选错了人，嫁错了人，结婚以后意识到了错误，又没早一点提出离婚，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说完，程芳玉又端起了酒杯，一口把剩下了酒都喝光了。

程芳玉要拿酒瓶，再往酒杯里倒酒。高士源拦住了她，说：“程姐，你不能这么喝，对身体不好。你先吃上一些菜，然后我陪你喝。”

“士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高士源也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光，然后说：“因为你是一个好女人，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人。”

“我这么好，他为什么要打我，现在又这样对我，还跑到我们学校来闹？”

原来所有的问题都出在陈思忠身上！高士源问程芳玉：“陈思忠去你们学校找你了？”

“他当着那么多老师和学生的面，说我有外遇。你知道吗，当时我跑到过街天桥上面，真想跳下去算了，先摔死，再让来往的车把我压平，压到地里面去，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程芳玉是如此的绝望，如果她当时真的跳下去了，后果会怎么样？高士源不敢想象看不到程芳玉的日子，他恳求程芳玉：“程姐，你不能这么想，更不能这么做！”

“他说，如果离婚了，他就去死，他为什么就不想一想，如果不离婚，我也会死！我离婚，就是想好好活着，想活着看到家源长大。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为什么就这么难？”程芳玉流下了眼泪。

“程姐，我理解你的痛苦，真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一定能把婚离了的。要好好活着，就要好好吃饭才行，你说过要长高高长胖胖的。先吃点菜，我们再喝酒。”

高士源拿起筷子，夹菜吃。程芳玉也拿起筷子，吃了一些菜。

他又拿起水杯，对她说：“程姐，再喝点水。”她也拿起水杯喝水。

喝完了水，程芳玉擦了擦眼泪，说：“士源，给我倒上酒，我要喝酒，我想喝醉。”

高士源给两个人的酒杯都倒上了酒。他们都喝了一口酒，高士源拿起筷子，又劝程芳玉要多吃菜。

程芳玉吃了几口，高士源对她说：“程姐，家源的事情，你也不要太着急了，陈思忠是他的亲生父亲，不会伤害他的。你如果想他，我们就去把他接回来。”

“我不想见家源的爸爸，看见他我就觉得非常恶心。”

“那就不去接。家源是跟着你长大的，也离不开你，陈思忠还经常出差，家源很快就会回来的。”

“或许吧。”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不知不觉间就喝完了一瓶白酒。

程芳玉说：“士源，我觉得很晕，可是我的脑子还是很清醒。我还要喝，我要醉，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高士源此时也有些晕了，但头脑也和程芳玉一样，非常清醒。他对程芳玉说：“程姐，不能再喝了，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我早就是遍体鳞伤了，还怕伤害身体吗？死了不是更好吗？那样就不会有任何的痛苦了。”

“程姐，你真不能再喝了。”

“再喝一杯，就一杯，士源，我求求你了，让我再喝最后一杯，好吗？”

程芳玉的样子是那么可怜，高士源心动了：“那我们就每个人再喝一杯，然后就回家。”

“我不回家，我要回你的楼上去。”

“对，就是回那个楼上去。”

高士源打开另一瓶酒，又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不料，程芳玉一口就把那一杯酒喝光了，然后就躺在了椅子上，说：“我醉了，真的醉了。”还笑了起来。

高士源没有喝那一杯酒。他去结了帐，又回来。

看着已经喝醉了的程芳玉，高士源做出了一个决定，要背着她回去。他对程芳玉说：“程姐，你喝多了，我背你回去。”

程芳玉睁了一下眼睛，笑了笑说：“好啊。”

高士源把程芳玉带的包先背上，又找服务员来帮忙，把程芳玉也背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路上的风一吹，高士源觉得头疼得厉害，想躺下睡觉，但他清楚地知道，他背着程芳玉，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不管自己有多难受，都要把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