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制的护腕很熟悉,她与司明乾也算是朝夕相处多时,自然认得。
而且上边干干净净,也没有损坏,想来也不是被强硬取下来的。
再打开信封。
莫姑娘:
皇城大变在即,留下缈虹,可保无虞。
司明乾留。
莫望昔思及之前司明乾与秦镖师的争吵,还有匆匆的离去,难道司明乾是去皇城夺嫡?
司明晔,司明渊,仅仅她知道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场争斗,必定是腥风血雨。
而且,前路迷茫……司明乾到底是什么打算,为什么偏偏要保护她,她身上难道有什么是要被争夺的?纷繁复杂的问题就像是一个漩涡,无底洞一般,没有尽头。
“好,我知道了。你坐下,陪我一同等吧。”莫望昔吞咽下一闪而过的惶恐。
现在想什么都是毫无头绪,一步一步走吧。该来的躲不掉!
缈虹这才松了口气,听话地在一边坐下,片刻:“你方才是不是饿了?可要我给你买一碗馄饨吃。我看他们吃得挺香。”
莫望昔看向雾气缭绕的馄饨摊子,确实有些饿了。信手拍了拍缈虹的肩膀笑道:“走吧,我请你吃。”
馄饨摊子很小,就是一辆装了个烧火大锅的木板车,木板车一边的盆里白胖胖的全是馄饨。
周遭的人都是端着碗蹲着吃,站着吃,或者靠着墙坐着吃。
“我说老林头啊,你这馄饨摊子摆了也有一二十年了,买几条长凳的钱总该有吧。怎么这么抠搜。”
蹲在馄饨摊旁的瘦小男人扒拉着碗里剩下的馄饨皮,咕噜噜把汤一饮而尽,抹抹嘴,丢了五个铜板到木板车上。
老林头收了铜板进腰包,笑呵呵:“收拾起来麻烦。你若非要坐着吃,赶明儿我弄个小马扎挂车上就给你坐,可好?”
男人双手交叉缩在衣袖里,耷拉个嘴摇头:“不咯不咯,还是蹲着吧。回去了。”
周遭哄笑一片,莫望昔也跟着笑,上前去:“老板,这馄饨多少钱一碗?”
正盛馄饨的老林头抬头瞄了一眼:“五文钱一碗,小俩口一起啊?一起就给个八文钱,讨个吉利数。”
“也行。一碗红油,一碗清汤加点香菜。”缈虹抢先拿了荷包数了八枚铜钱排在木板车上。
莫望昔有些诧异,这人怎么连她吃面食喜欢加点香菜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老林头抄了两个碗麻利地倒了调料,盛上馄饨,汤汁油亮亮的,鲜香无比。
缈虹狗腿子地端了清汤的给莫望昔:“小心点烫,托着碗底。”
两人各端了一碗回到之前的大树底下,无言,各自呼噜噜吃了两口,顿时浑身都热起来。
“呼,大冷天的弄碗热乎乎的吃着就是舒服。”缈虹吸了吸鼻子,呼了口气,面前一片白雾,“啧,真冷呐。莫姑娘,咸淡还行不?”
莫望昔咬了口馄饨:“还行。不过,你怎么好像很了解我一样?”舀起碗里的香菜朝缈虹扬了扬。
“哎哟,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司公子对你很上心呢。”缈虹笑得揶揄。
莫望昔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再阴阳怪气地讲话,就别跟着我。”
“别别别,我错了。我可不能离开你,往后可乱着呢。”缈虹拍了拍自己的嘴,笑嘻嘻。
莫望昔故作无意地询问:“乱什么,现在不是太平盛世?胡说可要被抓到牢里去的。”
缈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你套我话呢?这事关系重大,姑娘其实不必多知道。公子会护你周全。”
莫望昔在心里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种霸道总裁的脑残话糊弄谁呢。
把小命全权交给一个相识只有月余的人身上,这不是缺心眼就是疯了!
莫望昔越想越觉得有些窝囊气,把勺子摔在碗里叮当作响:“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也知道那个什么,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不过也真是tama的不爽别人揪着我小命的感觉。你懂吧?哎,不吃了。”
缈虹吃惊于莫望昔的讽刺与直白,但也无言以对。甚至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位莫姑娘总能把人说的哑口无言,而且还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莫姑娘不必太过担忧,卷入这些杂事中只会劳心费神。公子也是为了让你少操点心。”缈虹绞尽脑汁,最后还指着一处卖冰糖葫芦的铺子,“听说那家有各种果子做的冰糖葫芦,我给姑娘买几个尝尝鲜可好?”
莫望昔把手中的碗一把塞进缈虹的手上,面上喜怒皆无:“行啊,去把碗给还了。再给我去买,每一种都要。”
小样儿,看我不玩你!拿吃的搪塞我,还说什么劳心费力,不就是说我没啥用呗。
虽说这是事实,但是我可以自省,别人不能说!
看着缈虹屁颠屁颠地捧着一大捧糖葫芦过来,莫望昔瞧了瞧,点头:“很好。现在陪我去逛逛吧,方才吃得有些饱了,走走也能消消食。”
“那这…”
“你举着,不是要保护我么?这得多重啊,我身子娇弱,可举不动。”
莫望昔抽了一支草莓的咔嚓咔嚓吃了一颗,重新递回缈虹手中。
“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莫望昔造作地耸耸肩:“我不想吃了,腻歪得很。尝尝鲜也尝过了,剩下的给你尝尝吧。”一副理所应当的欠打模样,成功把缈虹气得磨后槽牙。
“若是受不了,大可以一走了之。我绝不留你。”莫望昔笑眯眯地耸肩。
缈虹立刻消了所有气焰,笑容都带了几分谄媚:“哎哟哟,姑娘这话可就生分了!我哪能走啊,肯定得留下守护姑娘的。”
“是了,你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莫望昔眼中满含:孺子可教也。
莫望昔作了一番也算是身心舒畅,在各种摊位上来回穿梭,这个那个都摸摸,买些东西还不必自己拎着。真是快活极了。
“你个臭娘们,给你好脸色了是吧?竟敢管到我头上来!”前边突然一阵异动。四周的人都纷纷凑了过来。
莫望昔和缈虹被人群拥挤着往前,隐约间看见人群中间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正恶狠狠地揪着一个妇人的头发。那妇人低垂着头,根本看不清模样,也不挣扎。
“装什么死!我如今不嫖不赌,不过是出来溜达两圈你还管着,真是不可理喻。”大汉依旧叫嚷着,手下动作越发狠戾,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劝阻。
“这是老子的家事。老子管教自己婆娘怎么了,干你们屁事!”
旁边也有些实在看不下去的人:“家丑不可外扬,你若关起门来打死了我们也没法管。
只是这好好的庙会上做什么呢,给后边这庙里的菩萨看了像什么样!”
大汉冷笑:“别tama的给老子在这儿放什么冠冕堂皇的屁。菩萨顶个鬼用,怎么就不保佑我这个穷苦人做个老爷享享福呢?”
“你们也别给我废话,搬谁出来都不好使。不过…”大汉眼中迸射出猥琐贪婪的光芒,“若是钱给足了,我就把这娘们卖给他!我也不闹了。”
一些妇人气得脸都绿了。这是当众卖妻啊!虽说这买卖也不是没有,但是这是当众,有钱也没这个脸掏出来。
场面僵持不下,突然这个死尸一般的女人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挣脱了大汉的手,然后冲向人群。
人群四散,这女人冲到了莫望昔的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莫望昔的腿。
“姑娘!买了我吧,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莫望昔:???茫茫人海,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是长了一张菩萨脸吗?
今天已经捡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她不想再来第二个,而且她都怀疑是不是仙人跳讹他钱来的。
不过,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人又开始大义凛然:“姑娘啊,要不你就买了吧,也怪可怜的。”
莫望昔:我特么也怪可怜的。我家是收容所?一个二个都往我家扑。
“是啊,救救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莫望昔:谁来救救我?你怎么不去救人呢?庙里空荡荡,菩萨都在人间啊!
“哎!你要买吗?要买就出十两!”
莫望昔瞪大眼睛,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就要到付钱的地步了?
“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