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立即嗯了一声,“宗政哥哥,你的床只留给我好不好?”
宗政自诩是脸皮厚的,没想到这位名义上有血缘关系的小表弟脸皮更厚,他拍开凌月凑上来的小脸,提步就走。
凌月生气地冲他大嚷,“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你要躲着我?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
静女幽幽冒了出来,镜子里出现一张收拾好的客房,凌月烦躁地推开她,跑去追宗政,“我不睡客房,我就要跟你睡。”
凌月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了他的腰。
宗政道,“松开。”
凌月搂得更紧,恨不得嵌进他身体里,“我不,除非你答应我。”
宗政神思微动,再看凌月的眼眸中就有了别样的意味,“这可是你自找的。”
没等凌月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他整个人打了个倒转,已是倒栽葱被宗政夹在了臂弯,大步往卧房带。
凌月小脸通红,充血占三分,兴奋占了七分,手脚扑腾。宗政破门而入,把他摔在床上,凌月丝毫不觉得疼,拽着男人就亲。
宗政把他的头摁到枕头上,“别急。”
他分明是不怀好意的坏笑,但凌月看来却是身心荡漾的□□,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脸颊摩挲到脖颈又探进了里衣……而后,手臂一挥,扯光了他身上的衣服……
凉意席卷燥热的身体,胀痛瞬间汇聚某处,凌月蹙眉啊了一声,手抓皱了床单,央求着,“宗政哥哥,你快给我。”
凌月意乱情迷,四道光鞭把他的手脚捆缚到床角,也当是宗政的情趣,直到森冷的声音传来。
他懵了一会儿,又懵了一会儿,然后满屋子找宗政,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见着人时,那句擦着燥热耳朵飘走的话才结结实实的臊他个满脸通红。
宗政说,“明天子时,光鞭消失。”
养尊处优的白嫩嫩肚皮还露着,滚烫的脸颊已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凌月总算接受了现实。
赫山宗政羞辱了他!丝毫不留情面、不计后果的羞辱了他!妈的,凌月死命地挣扎,“赫山宗政,你给老子滚回来,滚回来!”
密室。
胡亥头发散乱,浑身是血,靴底都被浸透了,几百年的修为化为了灰烬,连缕青烟儿都没冒一冒。
宗政走过去,抬起他的下巴。
胡亥的眼皮好像被千斤巨石压着,动了好几动才勉强抬起,看着宗政,干裂的嘴巴蠕了几下,“赫山宗政,你……够狠!”
宗政冷笑一声,“你今日才知道?”
胡亥死盯着他。
宗政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你说了,我不动凌月,如果还不说——”
静女适时把镜面转向胡亥,镜子里,凌月赤身裸体地被绑着四肢,疯狂叫骂。
胡亥犹似被挖空了心,狂怒瞬间成了无力的悲凉,他哀求道,“赫山王,你放了凌月,放了他吧。”
宗政森然道,“那就告诉我,隐匿人血的方法啊。”
意志土崩瓦解,顷刻轰塌,胡亥再没了逃脱这间密室的侥幸,认命般地踉跄贴在椅背上,悲怆的看着宗政。
宗政冷眼,“怎么,还不开口?
胡亥苦笑,“我还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说。”
“七大幡部,赤幡实力最强,我又是赤幡的首领,你这么轻易就能抓到我,料想当初跟赫山扶光争王位时,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成功,为什么,你还要仰仗我?还要把后来造反的三幡也交给我?你此举,并非外传的那样,想进一步拉拢我,以对付不知什么时候会杀回来的赫山扶光吧。”
宗政高坐于台,幽深的眸子里闪着火把的光,“忠诚。”
“忠诚?”
胡亥犹不太懂,宗政却没再解释,他琢磨来琢磨去,又琢磨出一肚子火,“宗政,我对你绝无二心,只要是你的号令,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会有一丝迟疑。”
宗政眼梢微挑,那意思非常明显,胡亥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进入他的信任范围,他道,“胡亥,你已经耗尽了我最后的耐心!”
他的话不疾不徐,充满不容辩驳和反抗的压迫感,胡亥不敢再有半分迟疑,立时道,“落雁山逍遥洞,雾御寒,当年,是他给了我一颗金丹,我才隐匿了凌月身上的人血。”
雾御寒?
那只狐狸?
若非胡亥被逼到此景才吐露的话,宗政都怀疑他还是在糊弄自己。怎么可能是那只狐狸呢,怎么可能是那只、整天无所事事的睡觉、记忆力还不好的傻狐狸呢?
不是……他怎么从来都没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胡亥看到他的反应,补充道,“凌月还在你手里,我不敢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
狐狸?
竟然是那只狐狸!
马不停蹄,宗政立刻飞去了落雁山。
傻狐狸在睡觉,清瘦的腰身在他侧躺时尤为明显。
宗政大步过去,即便是气得头顶冒烟,拍着他肩的动作也是轻柔的,“雾御寒,你给我起来。”
雾御寒长了一张三月桃花般的脸,宗政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他,心情会没由来的变好。
雾御寒眼都没睁,抽出枕头就是一个横扫,宗政熟练接住,随手一扔,床沿上一坐,“要紧事,赶紧起来。”
雾御寒烦,“我听着呢。”
宗政掀开他一只眼皮,“十六年前,你给过胡亥一颗金丹,那颗金丹是从哪来的?”
雾御寒只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没有炼丹的本事,也没坐炉子前烧火的耐心,平时烧水喝茶都嫌麻烦。
雾御寒拍掉他的手,让两只眼皮保持睡着的对称,“忘了。”
宗政扣住他又要面朝里的脸,“这件事非常重要,你不可能不记得,好好想想。”
雾御寒表达抗议,眼睛闭得很安详。
宗政伸出另一只手的两指,掰开他的眼皮,“想不起来,我就不让你睡。”
这货,做不到的话从来不说,说出来的话就必须做到,还十分的没有耐心!
宗政和雾御寒结缘,是在八十年前。
那时候宗政六岁,雾御寒五岁,两个小家伙下河摸鱼时,一个拽着头,一个拽着尾,从水里冒了出来,谁都不放手,还打了一架,最后打到了楚旋面前。
楚旋先问,“谁愿意让步?”
俩都不吭声,气鼓鼓的,拽得更紧了。
楚旋便抽出一旁侍卫的刀,“那就没办法了,从中间杀开,一人一半吧。”
宗政还拽着头,雾御寒松手了,坐地上哇哇地哭,哭了一晚上,把楚旋都哭走了。
宗政却是没走,陪了他一夜,还搭上了那条鱼。
雾御寒没有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家伙知恩图报,也看准了宗政不会真的跟他怎么样,有事没事都来杀神殿找他,心情好时,聊聊天,心情不好时,打打架。
雾御寒消失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原本的皮实、耐打、没心没肺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嗜睡加健忘,身体也清瘦了不少,好像轻轻一推就能倒,宗政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说,忘了。
宗政扫清了落雁山的妖魔鬼怪,把这里送给了雾御寒,雾御寒在池子里种了株雪莲,没事就看着发呆。
雾御寒拿开宗政掀他眼皮的手,做了个仔细想的表情,“嗯,给过。”
宗政急切,“金丹谁给你的?”
雾御寒又道,“忘了。”
宗政双手齐上捏他脸,“想睡就赶紧说。”
雾御寒这才慢吞吞地坐起来,慵懒地偎在他身上,声音轻飘飘的,“捡的。”
宗政,“……”
雾御寒仰头看着他无奈、失望、无语、隐怒的脸,微微一笑,道,“我逗你的。”
宗政欺身压上去,“我现在火气很大,你最好不要惹我。”
雾御寒满不在乎,“那我帮你消消火。”说着,手就往下探,“我啊,会让你很舒服的。”
宗政摁住他惹火的手,“真的是你捡的?”
雾御寒老实交代了,“在鬼市买的。”
“鬼市?”
“好像是……”雾御寒很费劲的想,“40年前吧,跟一个小哥买的,他说这颗金丹能隐匿半妖身上的人血,可惜没人信他,我也不信,但我刚好有钱,就买了。后来,我遇到了胡亥,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件事,我拿着也没用,就给他了。”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雾御寒一副非常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宗政快把天灵盖气飞的火儿生生地又原路吞了回去。
雾御寒从不提今天以前的事,消失又回来后,这个癖好愈发的令人发指,上一秒吃过的东西都懒得去回味,宗政有时候会想,傻狐狸把脑子清得这么空,是想让谁成为其中的唯一?
宗政问,“还能找到那个小哥吗?”
“不能。”
“还记得小哥长相吗?”
“不能。”
宗政不死心,“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去鬼市问问呗。”
“你跟我去。”
雾御寒躺回去,“不去。我要给雪莲收露珠。”
宗政看着安静地立在池子里的雪莲,寻思,“哪来的雪莲,怎么比我都重要?”
也罢,宗政推推他,“那小哥多大?如果知道他的籍贯那就最好了?”
雾御寒终于不耐烦了,踢了他一脚,优雅地吐了口芬芳,“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