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虽然嘴上说着交给他,实际上心里也没谱。
假如敌人只有两位,周围的无辜群众再少几名,他兴许会放手一搏,但现在受限程度太多了。
之所以选择羽生凛来配合,是他通过观察,这个人从被推进来后,主动找了角落,情绪相对稳定,是当前比较合适的人选。
他鬓角渗出一滴汗水,靛蓝色的眼睛瞥向一旁靠在货架上被拆下的货架板。
现在只希望,他刚刚仅用几秒发送出的求救信能够被自家发小看到。
日本的便利店是相对比较好得手流动金额的地方,他也不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事,只是想起当年与那几个家伙一同的经历,他是作为救援者出现在现场。松田阵平叹了口气,“真是,这次没那群闹腾的家伙了。”
绳子发出微弱的断裂声,松田慢慢悠悠的移动到靠墙的位置,悄悄的用力挣脱开最后的束缚。
羽生凛侧过头,低垂的眼眸望了他一眼,“你一个人?”
松田阵平揉了揉手腕,小声嘀咕。“暂时先找个机会,我帮你解开。”
屋内的环境相当昏暗,他靠得很近才看清眼前男人的样貌,松田阵平瞳孔微微颤动着,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羽…羽生前辈?你没死啊?”
在松田阵平印象中,那双橙红色的眸子本该温润,然而此时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羽生凛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此时的处境,不是平和聊天的时候。
他迅速的解开了羽生凛的束缚,负责看守他们的人在门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没什么防备。
“这些人手里的枪都是改造过的,火力不大。我拿旁边的货架板挡一下,羽生前辈你可以夺走另外一个人手里的枪吗?”
松田阵平断定了他会使用枪械这件事,羽生凛来不及解释,他伺机而动的潜伏到那两个人的身后,等待时机。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微弱的震动声的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喧哗。松田阵平对羽生凛比了个手势,下一秒,箭步冲上去一脚踹飞了其中一名歹徒手中的□□。
他的手牢牢抓住对方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将对方放倒在地上。
而被击飞的□□,在空中打了个转,被羽生凛平稳的接在手上。
他空洞的表情,在手指触碰到枪支时,变得凌厉,细眉间夹杂了无可奈何,还是抿着唇,在另外一名歹徒开枪前,率先开枪。
子弹擦过那人的脖颈处,没入墙壁内。
那名歹徒恐惧的瞬间,松田阵平眼疾手快的上前再次放倒了对方。
他一脚将□□踹到一旁,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对羽生凛竖起大拇指,“好枪法!”
就在他们放倒两人后,仓库的门从外面打开,穿着T恤的男子,靠在门上对松田阵平微笑,“你这家伙,害我今天迟到又要被扣钱了。”
松田阵平无奈的说。“我怎么知道下班吃个夜宵也能碰到抢劫犯,啊对了,HAGI,你看这个是谁!”
他往一旁侧了下身子,手中还握着□□的羽生凛出现在萩原研二视线中,他惊呼道。“羽生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好像他们真的认识羽生凛一般。倒是让他微愣了几秒,“你们认识我?”
出于礼貌,他没有直接反驳,甚至在萩原研二走上前时,双手将□□交给了他,“你们是警察吧?这个给你们。”
萩原研二:“啊,是…”
松田阵平这才反应过来,掏出口袋里的警官证。递到了羽生凛的手中,一旁的萩原研二觉得奇怪,凑到松田耳边。“他这是?”
松田阵平点头,“应该是任务吧。”
羽生凛瞄了一眼,就将证件递还给了他。“你们认识我吗?为什么喊我前辈?”
本就不适的身体在经历过刚刚发生的事情后,更加难以控制,羽生凛觉得头痛的厉害,一时意识竟有些恍惚。
随着警方的出现,仓库内明亮的灯被打开。羽生凛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扬起,毫无瑕疵的笑意下,眼底未及的冷冽,带着尖锐与一闪而过的戾气。
比起迟钝的松田阵平,本就对人与人之间相处格外在行的萩原研二轻易的察觉到了他的敌意。
他不由自主的询问。“不是任务?你真的忘了?怪不得最近几年都没有半点你的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
“啊?”羽生凛捂着绞痛的胃部,嘴唇泛白。“你认错人了吧?”
“你是我们在警察学院早一届毕业的学长。”松田阵平叼了根烟,“刚刚的枪法,可不像是忘记学会的一切能够实现的程度。”
羽生凛莞尔一笑,紧绷着的情绪舒展开。“我没有上过警察学院,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松田沉默了一会,不死心的反问。“那你的射击技巧?”
羽生凛笑容浅淡,“抱歉,无可奉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他说着打算转身离开,松田阵平一时间着急的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入手的冰凉让他吃惊,“你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羽生凛冷冰冰的看着他,嗓音中仅存的柔和荡然无存,他对医院极其抗拒,“放开。”
一旁的萩原研二一只手搭在松田阵平的肩膀上,才慢慢开口,“我记得羽生前辈肩头处有一块胎记,你确定你不是吗?”
双方僵持不下,羽生凛深呼一口气,“我不是。”
“小阵平,松手吧。”
“可是HAGI……行吧,我知道了。”
羽生凛往前走了十几米,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差点栽倒在地上,他用手扶着墙,耳鸣声与周围的环境都变成了白色一片。
“该不会真的发烧了吧…”他郁闷的想着,随后失去了意识。
“喂!你怎么了?”
“HAGI,我送他去医院。”
……
似乎是在梦境中,却能清晰的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香味,泠泠的雪松味道席卷整个鼻腔。
盖在身上的黑色风衣,就连衣角都耐心的塞在他身下,生怕一丝凉风吹进来。
羽生凛舔了舔因发烧而导致干裂的嘴唇,神色恹恹的看着身边正在处理公务的琴酒。
阳光透过玻璃撒在他身上,琴酒特有的阴沉一扫而空,落足了温柔与平和。他的眉眼舒展,时不时因文件上的一些事情皱起眉,在羽生凛眼中却另有一番风味。
如炬的目光很快被琴酒发现,他起身走过来,被枪支摩擦出茧的手指掠起羽生凛散落的刘海,落在他的额头上。紧贴着皮肤的温度,还有耳朵捕捉到自己的心跳声让羽生凛脸颊更红,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琴酒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说不上讽刺,依旧寒冽。“再不退烧,死了就把你扔出去。”
羽生凛垂着眼睛,如蝶黑羽般的睫毛轻颤,带着可怜兮兮的语气,“我睡了多久?”
“你……一直陪着我吗?”带着期冀,他小声询问,得到的却是琴酒冰冷的回应。
“桌上有食物,不要打扰我工作。”他淡淡的说,起身不愿在看他几眼,继续忙着公务。
虽然依旧如此的善变,但至少得知他生病,特地准备了食物。
羽生凛如此想着,毫无血色的脸上多了一层红晕。
他艰难的坐起身,小心的将搭在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放在一旁,站起身时却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点小事都能搞砸,发烧到四十度差点烧坏脑子。”
“我想你是不想要这点自由的行动,还是你希望我把你关在审讯室内不准你出来?”
“呵,无趣。”
“抱歉。”羽生凛垂着头,有些难过,更多的是一件小事却失败的愧疚感。“关于这次的任务资料…”
“闭嘴。”他面无表情的命令着,钢笔在指尖转动,琴酒的笑容张扬而又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我会教你用枪,下次你知道后果。这次任务的损失,我自有打算。”
“……不让我负责吗?”
“你?”琴酒居高临下的瞥向他,不屑的表示,“你以为你的命值多少钱?”
莫名的心悸,让他羞赧的挪开视线。
琴酒棱角分明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焦急的步伐伴随着身体上下轻微的震动,羽生凛听到陌生的男声嚷嚷着,“医生,这边有人晕倒了!”
身下冰凉的床铺与身上盖着的西装外套,羽生凛模糊的闻到了同样的香烟味道。
不同的是,当冰凉液体顺着针管注射进体内时,他冷冰冰的手被包裹在暖和的掌心之中。
被捧在手心的那种关怀感,从未体会过的情绪,与琴酒给与他的反复无常,提心吊胆完全不同。
羽生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让他瞬间清醒。
纯白的房间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
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还有右手液体传输进体内的冰凉,似乎在告诉他之前的感觉都是莫名的臆想。
窗外阳光倾撒,他试着坐起身,病房的门却被从外面拉开,松田阵平手里拎着保温桶,对他咧嘴一笑。“哟,你醒了?”
他大步走过来,把保温瓶放在床头,又贴心的扶住他的肩膀,将枕头垫在羽生凛的腰下,嘴里嚷嚷着。“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低血糖都能昏倒,昨天发烧到四十度也不去看医生。”
“hagi觉得你应该醒了,睡这么久肯定饿得不行就做了点米粥,凑合吃点吧。”
食物的香气从保温桶内飘散出来,松田阵平熟练的打开,给他盛了一碗。“医生检查说你的血压不太正常,身体是自己的,还是要爱护好才行。”
松田阵平喋喋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还有件事,你确实不是羽生前辈。昨天打退烧针的时候,我拜托医生帮忙看了一下,你的肩膀上没有胎记。”
“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他笑意盈盈的吹了吹勺子里的粥,然后把勺子递到羽生凛的嘴边,“你试试烫不烫?”
羽生凛第一次遇到这种性格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呆愣愣的吃了一口柔软的米糊,才反应过来,“既然我不是你认识的人,为什么还要救我?”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拜托,是个人都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的性格和羽生前辈确实不太像。啧,他可是及其惜命的人。”他自顾自的自己也盛了一碗,吸溜着说道,“等下有什么安排吗?”
羽生凛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声音软绵绵的问。“你说的羽生前辈,和我长得很像吗?”
作者有话要说:松甜甜,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