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尽快恢复记忆?”
赵舒权搅动着咖啡,见张方认真思索的样子本以为能有什么正面反馈,没想到对方满脸认真地反问自己:“要么,试试电击疗法?”
赵舒权差点把咖啡泼张方脸上,全靠素质管住手,脸黑如锅底:“你是想找死?他是失忆又不是精神失常!”
张方举手求饶:“别生气、别冲动,赵总。我说的电击疗法不是你在电视看到的那种,你那叫刻板印象。动物实验表明,通过对大脑施加精密的电流脉冲,有助于激发大脑的活力,对于许多脑部疾病的治疗可能产生正面影响。”
赵舒权的脸色并未好转:“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有一句是能确定的么?”
张方认真摇头:“没办法,不可能百分之百确认什么。人类的大脑是非常精密、复杂、而又玄妙的系统,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我们仍对脑科学知之甚少。”
尽管预想到了答案,赵舒权还是感到非常失望。
张方试图安慰他:“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好消息是,他脑中的血块已经完全消散,最近两次检查显示一切正常。这表明他的记忆或许有望恢复。你再耐心一点吧。不是连等人一辈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么。”
赵舒权狠狠警告:“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别跟我哥瞎说。”
张方立刻露出心虚又震惊的矛盾表情,大声喊冤:“我什么身份啊?咱仨都是一块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哥当成自己亲哥啊!你高二那年发神经,各种疏远我,弄得好像世界多么对不起你!要不是有大哥陪着我,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赵舒权一口气没上来,总觉得事情从张方的狗嘴里吐出来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是他错觉么?
“仔细想想,你跟我哥也许才是亲兄弟。”一样的狗嘴吐不出象牙。赵舒权狠狠吐糟:“你要不要跟我哥去验个DNA?”
“不了。”张方嬉皮笑脸,“万一验出来是真的多不好呀。”
赵舒权懒得搭理张方,见对方摆出一副正经的脸,往自己面前凑了凑,一脸憋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的样子:“我说老赵,我听来听去那个意思,你现在这个状态……应该叫备胎吧?”
赵舒权:“……”
“或者、替身?”张方满脸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应该是吧?人家心里有人,人家已经拒绝你了,你非说要等人家、不肯死心,你这不是……狗血电视剧里惹人厌的男二?”
“咣”的一声,咖啡勺很用力地和咖啡盘来了个亲密接触。赵舒权盯着张方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以回去了,张医生,趁我这个舔狗男二还没变成黑化男二之前!”
张方笑得讨好而卑微,抬手擦了下脑门上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汗:“我是该回去了,医院还有很多事。不过你能开玩笑说明事情还可控,我不用担心回去的路上被人暗搓搓干掉。”
赵舒权冷着脸没有回应。
张方踌躇片刻又不知死活地开口:“我说真的,老赵,你至于吗?我知道曹瑞长得是真好看,可……你在娱乐圈哎,还缺长得好看的小孩么?人家都说了心里有人,你就不能尊重一下人家?”
赵舒权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觉得张方好像有点格外多话。他本来不愿意跟人解释自己和曹瑞的事,转念一想,通过张方让哥哥和曹瑞本人了解自己的心意,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他故意用嘲讽的表情看对方:“真肤浅。你以为我喜欢曹瑞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当然,他确实长得非常好看,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没有可比性。”
张方:“……”
“我跟曹瑞的事不是你们任何人能理解的,你们也别白费心思了。我这辈子都只会认定他一个人。只要他恢复记忆,他就能明白我的心意。如果一辈子恢复不了,我就等他一辈子。反正记忆恢复不了的话,他也找不到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我愿当一辈子的备胎是我的事,跟其他人无关。”
张方目瞪口呆张了张嘴,下意识地追问:“那他要是没恢复记忆但是喜欢上别人了呢?”
“抢回来。”赵舒权毫不犹豫地回答,“公平竞争,我不信能有人比我更适合他。”
张方忽然想起从医院小护士们口中听来的一句话——不怕他有白月光、就怕他的白月光死了。
曹瑞的白月光死没死他是不知道,但从效果来看也差不多。他不免对赵舒权充满了同情,也对赵欣感到压力山大。
赵欣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实际上比谁都关心赵舒权,肯定是不愿看到弟弟一辈子守着一段得不到回应的单相思无法自拔。
而自己作为赵舒权的“开裆裤之交”,当然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赵舒权放在桌上的手机跳出信息提醒,他看了一眼,对张方说了句“他们下课了”,抬手招来餐厅服务员,询问预先下单的甜品准备好没有。
服务员笑容可掬地表示后厨现做的法式焦糖布丁和红豆大福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餐。赵舒权吩咐等会人来了就上餐,同时叮嘱要温水不要冰水。
十分钟后,曹瑞出现在餐厅,精致的脸上是明显沮丧的神情。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姜小芬也是小心翼翼,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样子。
赵舒权立刻起身迎上去,将曹瑞带到餐桌前坐下,堂而皇之抢了服务员的工作。
张方十分无语地看着赵舒权完全无视自己和周围其他人的存在,为曹瑞拉开凳子、递上手帕,轻声询问对方是否累了、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翻白眼的张方不小心和姜小芬视线交汇,立刻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个,老赵、小曹,要是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张方识相地主动起身道别。
如他所想,赵舒权只说过几天会带曹瑞去医院复诊,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姜小芬也乖巧地说:“赵总,那我送张医生出去?”
赵舒权头也没回地丢来一句“帮张医生叫个车”,张方觉得已经是自己能够得到的最大礼遇。
他与曹瑞那个活泼的小助理见面次数不算多,却对小姑娘印象深刻。走出餐厅,两人再次交换了彼此都懂的眼神,张方问姜小芬:“刚才上课不顺利吗?小曹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对戏失败了,曹老师很沮丧。”姜小芬耸了耸肩,“不过有赵总呢。咱操什么心?”
“说的也是……”
张方想起赵舒权的舔狗表现就感到一阵恶寒。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面子,能让餐厅给他准备现做的甜品,还要在规定时间做好出餐,真是……
哦对了,这座影视基地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淦,有钱人!
所以让赵舒权这样的人说出等待一辈子的话,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张方也不由地好奇了。
要不,瞒着赵舒权,试一试电击疗法?
完全不知道张方起了什么心思的赵舒权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曹瑞身上,用精致的甜品引诱少年转移注意力,慢慢说出了沮丧的原因。
“……刚才讨论完剧本,大家状态都不错,情绪也很到位,导演就说让我跟贺珣试一试对手戏。”
曹瑞含着勺子,看了一眼赵舒权。
“就是谢清允同意让陈维嘉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那场戏。”
赵舒权努力回想了一番,想起那其实是一场激情戏。那场戏在剧本中是以回忆形式展现的,陈维嘉得到少年天子的允许之后,第一次在寝宫过夜。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心想问具体情况,又想起刚才张方说自己是惹人厌的男二,再想起自己对曹瑞的承诺、说过不会给人太大压力,忍了又忍,什么也没问。
曹瑞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戳弄布丁:“怎么办啊,赵先生,我真的没办法跟贺珣在镜头前接吻,更别提演床戏了。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刚才他靠近我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赵舒权笔直地坐着,全身僵硬。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总不能鼓励曹瑞,让他大胆去亲贺珣吧?
大概是他太久没反应,曹瑞微微皱眉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可能本来也不合适。我还是回头去找高老师请教一下吧。”
赵舒权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别找他!我可以教你!”
曹瑞“啊?”了一声,先是不解,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赵舒权欲盖弥彰地解释:“你知道我以前做过导演,在欧洲拍的片子还得过奖,所以我也可以教你一些表演上的技巧……”
“才不是呢。”曹瑞小声说,“你心里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赵舒权想自己反正也豁出去了,索性大胆地握住了曹瑞的手,抱着被拒绝的觉悟提议:“曹瑞,你想不想试一试,约会是什么样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