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石死了?怎么可能?刚才还活得好好的,难道他是自杀?当然不是。www.jiuzuowen.com
虽然现场没有法医,经验丰富的老曹,已经判断出秦天石是死于中毒。
关押秦天石的地方,是一间学校教师的办公室。
林寒和徐中来等人就站在办公室里。秦天石歪躺在靠角落的一把藤椅中,眼睛睁得大大的,歪斜着嘴,口吐白沫,眼里呈现出来的是一副惊诧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两个看守他的警察还原了秦天石死亡的过程。
几分钟之前,关押在办公室里的秦天石突然要求抽烟,两个警察先没有答应。这时吕蒙生从办公室旁边路过,正好被关押着的秦天石看到,就喊住他,让他给支烟抽。
吕蒙生就停住了脚步,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哈德门香烟,递给了其中一个警察。这包香烟是启封过的,里面还剩有十几支。
这个警察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还点上了火,才递给秦天石。剩下香烟本想还给吕蒙生,吕蒙生说不用,留给他俩抽,然后他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两个警察就发现里面没有了动静,然后进去查看时,发现秦天石已经死了。
那包香烟,几个人都看过,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常来。而且这两个警察还报告说,秦天石抽烟的时候,他们也从这包烟里取了两支来抽,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徐中来有些无奈的看了大家一眼,说:“今天真他妈的有点邪门,马上通知局里派法医来验尸,我们继续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
晨光熹微中的磁器口货运码头,还裹着淡淡的薄雾,这是一天中少有的清静时分,码头上几乎没有人,显得空荡荡的。
码头边也没有货船,平时装卸货的船只到了晚上,都会停靠在码头旁边九石缸的河滩上。
九石缸是一片鹅卵石的河滩,在冬季的枯水季节,长有千米有余,宽能占到整个江面的一大半。
老金昨天被警察折腾了一晚上,正如他自己想的一样,没有他什么事,就让他走了。
他心里还在纳闷,以往被警察拿了,多少也要罚几个钱的,今天怪了,既没有挨揍,也没有罚钱。
老金睡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去九石缸的河滩上走了一圈儿,然后坐在下河街边的早点摊前,吃点豆浆油条。吃早点的人不多,除了老金,旁边一个桌子上还坐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吃小笼包。
这个时候,他看到庆磁航业的早班客船靠岸了。
早班船上下来的乘客不太多,除了几个背着背篼、挑着担子做生意的人以外,还跟着一前一后走下来四个人。
前面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个人都穿长衫,戴礼帽,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大皮箱。皮箱里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显得沉甸甸的样子。
后面两个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年轻汉子,他俩穿着普通的短衣长裤,头上还戴着白头巾,一看就是下川东上来的人。一个人背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一会儿,这四个人就走到个早点摊前。那个高的长衫客说:“老幺,天还早,大家都饿了,我们吃点早点再去办交接。”
老幺迟疑了一下,说了声要得,然后四个人就围着一张方桌子坐了下来。把皮箱和包裹都放在桌子下面。高个子叫了早点,包子馒头,油条豆浆都要了些。
老金心头还想,这几个下川东人像没吃过一样,未必不要钱嗦?哈戳戳的(笨的意思)。
这个时候,街头街尾,三三两两的走过来一些人。无形中对那个早点摊形成了包围之势。很快,那些人都靠近了这个早点摊儿。
老金的眼睛一跳,心头想:“也,今天码头上有点怪哟,现在还这么早,哪里来这么多陌生人,怕是要出事哟?”他连忙把最后半根油条塞进嘴里,一口喝完剩下的豆浆,站起身来,就想走。
那个一直低头烧火的伙计,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驳壳枪。大喊一声:“不要动!”
老金被吓得一哆嗦,心头想,完了,起得早,要闯鬼,今天碰到棒老二(土匪)了。
那个坐在旁边桌子的掌柜站起来一挥手,那些走过来的人立刻向那四个人扑了上去。
老金这才看清楚那个拿着枪的伙计,手中的枪指的是那四个吃早点的人,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他赶紧一勾腰,嗖的一下,就钻到隔壁那间空屋里躲了起来。
这四个人估计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妙,只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起刚才坐的长条木凳,向围过来的人劈头盖脸地扇了过去,当场就把最先扑上来的两个人打翻在地。
那两个长衫客一猫腰站起来,就想从侧面往河街背后跑。
他们一抬头就看到那伙计模样的人举着驳壳枪对着他俩,才没敢乱动,就站在了那里。
这时,那个伙计模样的人手中的枪响了,不过不是打人,是对着天上放的。是在警告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停止顽抗。
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听到枪响,一转身,抄起长条木凳,呼的一声,就向这拿枪的伙计砸了过来。这人一闪身,虽然躲过了砸过来的长条木凳,却为两个长衫客让出了一条路。
这两个长衫客趁机撒腿就往河街背后跑去。
这时枪声又响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被他一枪撂倒在地。另一个人一愣神,也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扑倒在地。咔的一声,都被上了手铐。
两个长衫客才跑出十几步远,刚转到河街背后,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个人是个学生,手里还拿了一本书,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两个长衫客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向前去,高个子在左,矮个子在右,一左一右,同时抽出两把匕首来,对着这个学生就刺了过去。
只见这个学生扭身挫腰,一下就闪过高个子的匕首,同时一把也扣住了矮个子的手腕,用力往后一带一扭,咔嚓声中,直接就把这个矮个子撂翻在地。同时飞起左脚,正踢在高个子的胸口上,痛得他手一松,那把匕首当的一声,掉到地上。然后他右手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高个子的脸上。高个子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一个踉跄,向后摔倒在地上。
两个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发现已经被一群举着枪的警察团团围住,原来这些警察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这个学生就是林寒,扮成掌柜的是江北城分局局长周通,而扮成伙计的就是市侦缉队的肖副大队长,他大名叫肖德阳。
肖德阳和周通急匆匆赶过来,看见林寒毫发无伤,才放了心。对左右下命令道:“人赃俱获,把所有的人和东西带走。把受伤的兄弟和嫌犯先送医院……”
◇◇◇
徐中来坐在嘉陵小学的会议室里,正和老曹在说话。
市局的法医已经来过了,初步判断和老曹的看法是一致的,秦天石是死于中毒。至于是什么毒,要化验后才知道,所以把秦天石的尸体也一起带走了。
徐中来说:“老曹,市局的稽查侦缉队必须要加强,回去后,市局新成立一个刑警大队,由你来当大队长,主要管好案件的侦破工作。原来的稽查侦缉队改为稽查行动队,肖德阳提升为大队长,主要抓稽查和执行行动。”
老曹立刻站起来立正行礼,大声说道:“谢谢局座栽培,我曹运福愿为局座赴汤到火,在所不辞。”
徐中来摆摆手,让他坐下。叹了一口气说:“我那林寒兄弟要是能够留下来帮我,那就好了,可惜他志在军统。”说完还摇摇头。
老曹除了点头称是外,别的也不好说什么。
◇◇◇
当林寒走进会议室时,徐中来和老曹都迎来了出来。徐中来眼中关切的眼神还是让林寒有些感动。
徐中来立即命令周通和老曹审讯抓获的人。然后他陪着林寒去吃早餐,林寒本来想要推辞,在徐中来的坚持下,只好和徐中来一起吃了些米粥和包子。
审讯很快就出了结果。徐中来与林寒一起在会议室听周通和老曹的汇报。
周通说:“局座,缴获的两个皮箱中装的全部是假钞,共计案值法币50余万元。”
徐中来哦了一声,没说话。
周通继续说:“那两个长衫客确实是来自宜昌,但并不是做瓷器生意的,而是来自宜昌的一个江湖帮派。高个子是外事堂堂主。矮个子是负责外事联络的小幺弟。那两个年轻人是帮里的外事执法,其实就是保镖。”
徐中来点点头,好像并不意外。
周通说:“本次交易的对象就是秦天石,完全由秦天石和他手下,那个货运码头工头来操作。这个人现在消失了。之所以找到秦天石,是因为有川中袍哥牵线。而秦天石是堂口钱粮管事,同时又是税警,公私两条线都利于控制。但是中间牵线的袍哥来自于哪个堂口?他们也不清楚。”
“礼字堂钱万春不知道这事?”徐中来有些不相信的问。
周通接着说:“是的,他们还说虽然参加了钱万春娶小妾的宴会,但是并没有和钱万春谈假钞的事,至于秦天石是否与钱万春谈过,他们也不得而知。”
老曹在旁边补充道:“为了防止意外,所以才签一份以货易货的协议,由这个中间人作保,以免被黑吃黑。据交代,这个中间人与他家帮主有着过命的交情。”
“中间人不是吕蒙生吗?他已经一口否认了这件事情。这样看来这个吕蒙生有重大的嫌疑。”林寒突然说道。
徐中来点点头,说:“马上派人去把这个吕蒙生抓来,看来他与秦天石的死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