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奚听了,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高论呢,没想到就这。
东方杜衡却很高兴,“可否看看他命中婚姻,子嗣如何?”
公孙粱拿过东方奚的手,拉起他的手掌,放在太阳底下。他心里觉得奇怪,这小子不是在大狱里做杂役吗,为什么这双手长得这么修长,虽然皮肤微微有些粗糙,可是他怎么在他的手里闻到了一股笔墨之香。
“令孙这手相,极佳啊,这一生都不会吃苦。”
东方杜衡听了,双眼眯起乐开了花。
“可有贵人之相?”
公孙粱想着,东方杜衡之所以有恩于他,还是因为他老人家学了医术,属于百工之行。
但是这小子不学习医术,又没身份又没地位,他凭什么吃饭啊,可是看着又是文气如此之重,可是在这云阳城,有个屁用!
看他长得如此俊俏,以后怕是要吃女人软饭的。既然是吃人软饭那就做不了贵人,只能是富人。
“有钱,但无势。”
东方奚不解,“这是何故?”
对于东方奚的询问,公孙粱故作高深,不肯作答,只是摇头。
东方杜衡又问,“老朽就想知道,这孩子以后能不能给东方家留个后?我看我老朽有生之年是见不到了。”
东方杜衡说着,两手捶着膝盖,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来。
男儿的心,就像是钢铁一样坚韧,但是钢铁也有融化的时候。
可是东方奚却无动于衷。
他这个祖父,老奸巨猾的很,这都是装出来。
公孙粱见了,也忍不住抽动嘴角,“十七岁了还不成婚,确实有些不像话。”
东方奚坐在两人中间,自然觉得不自在。
公孙粱再一次拉起东方奚的手,这一次他盯着掌侧的纹路说道,“你看,这里有三条长的纹路,这说明你会有三个儿子;再往下看,还有两条短纹,这说明你有两个女儿。你儿女双全啊。”
东方奚听了,勉强的作揖,“有劳公孙先生美言了。”
公孙粱见到东方奚如此,心中纳了闷了,别的少年人听到这话,要么害羞,要么眉飞色舞大悦,怎么到了这个东方奚,他却一脸鄙夷,难不成他是真的如传闻中所说,脑子有了大问题啊!
他来时就打听了一番,外人说这东方奚自打两年前的大病好了之后,整个人就飞扬跋扈起来。
东方杜衡心情大悦,“好啊!东方氏有后了。”
东方杜衡送走公孙粱,东方奚却杵在原地黑着脸。
“祖父,这公孙粱分明是骗人的。”
“你今天怎么回事,来了客人却表现的如此傲慢,这位公孙先生,少时受过我的恩惠,如今他已经成了咋们秦国丞相府上的门客了。”
“丞相的门客?要做门客必须要懂经书韬略,他懂这些?”
东方杜衡狠狠的敲了一下东方奚的头。
“相术啊,你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吧,相术也是一门学问,里面学问可多着呢。”
东方奚却道,“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相术,那么我想咋们的大王一定是通过面相来看谁人适合做宰相,谁人适合做将军。如此,士人用不着读书,士兵用不着训练。”
东方杜衡听了,板着个脸。
“你这伢子,笨就笨在这里。就算你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那你也不该当面给人家脸色看。”
“那也要看是谁,我看他这样的人,最多是在咸阳城混了口饭吃,绝不是什么丞相门客。”
“人家都被景长吏请去家中做客了,怎么会有假?而且他身上还挂着吕相之绥。”
“话虽如此,如果他真的进了景长吏家那才是真本事。方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个公孙粱来时穿着很招摇的玄色深衣,上面的花纹都是祥云,虽然他是吕相门客,穿的豪奢些也没有问题。可是他的深衣却宽大许多,我留意看了,那套衣服上面还有细细的丝线,显然是有人后期缝补所致。”
“吕相乃我堂堂秦国丞相,如果要给自己府上门客赏赐衣服,那肯定是专人专门量身定做,怎么可能会出现袍子大了的情况呢。要我看,这个公孙粱肯定是回来骗人的。祖父您以后少与他来往。”
东方奚目光幽邃,说起这些话来,头头是道,眼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股子锐气。
东方杜衡盯着东方奚,“你不对劲!”
“是他不对劲!”
“你们两都不对劲!”东方杜衡只觉得东方奚想法太多,摇头道,“他也是咋们云阳县的人,你怎么这般嫉妒于他,见不得他好呢。我本来还想着让他帮忙引荐一下你,省得你白天做工,晚上练字。有他帮你说话,举吏的事情,就能多一分保障。”
东方杜衡多年行医,救了不少人,这为他积攒了不少人脉。
东方奚年纪轻轻能有在云阳狱的差事,也是靠他祖父托请,这才能够见到景差景长吏,然后给他安排这个差事。
东方奚见祖父事事为他着想,不由得道,“人生在世,男子汉大丈夫,要么马上取名,要么笔上取禄,哪能一直待在家里,若如此这般过一生,没滋没味。只是祖父,这条路我自己来走,祖父老了,以后安心让我奉养就是,不要为我的事情多费心。”
“其实很多事我心里都有数,祖父不必太过挂怀。就说这公孙粱,如果他真的是秦国吕相的门客,那么他突然回到云阳县一定是有事要做,何不先看看他回来是要干什么?”
“何况孙儿虽然有志干一番事业,可是也要取之有道,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读过书,不会写字,就算被他举荐了,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换一家继续给他们做杂役。”
“但是,如果他不是秦国吕相的门客,那又该当如何呢?他的那身衣服就值两千钱,是孙儿做杂役一年的工钱,那他的绥又是从哪里来?祖父,福祸无门,惟人自招。”
“咋们先观察观察,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吧。在此之前,您还是小心和他接触。反正我是不相信我们家里忽的多出来一个富贵亲戚。”
东方奚如此这般的分析了一遍,东方杜衡想了想,确实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这件事那我就听你的。他今日与我说了一堆在咸阳城如何得意的事情,但是独独却不说他在相府里做什么,我恐怕这里面也确实有些问题。”
东方奚眸子一暗,“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反正不要给我们家惹麻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