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凝从房中出来,极力掩饰着自己不佳的状态,虽然哭过,但她刚刚特意铺后了一层粉,眼妆也做了特别的处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凤坊主果然在找她,这才刚梳洗出门,人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凤思思一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加快了脚步。
“姑娘在这呀,怎么换衣服了?”
说起来,凤思思一早就看见站在二楼的陆意凝了,只是当时她穿得并非现在这个颜色的衣服。
找人的时候,凤思思还特意留意了一下穿红色的,没想到她竟然回房换了衣服。
陆意凝心头突然一紧。
“方才那件被茶水弄湿了。”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镇静,表面上波澜不惊。
凤坊主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皱眉。
陆意凝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个细小的变化。见她拧起的眉,顿时拘谨起来。
难道她发现了?
“姑娘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她迈出两步,伸出一只手往陆意凝肩上一捞,一缕打了结的头发乱糟糟地被拉至前面。
陆意凝一脸菜色。
没想到竟然还有没梳到的地方。
古代人都喜欢什么长发及腰,不像现代人还有什么熬夜辐射加班搞到头发掉了大半,这里的人还保持着原始的令人羡慕的浓密秀发。
但陆意凝深有体会,这头发又长又多的真的不是那么好打理。
平日里梳到手酸,更别说今日她还故意薅成了鸡窝,全都打结了,她梳的时候废了好大一番力气,头皮都扯痛了结都没梳开。
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弄了那么久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没事,我再梳一梳就好了。”
“等等,这儿还有……”说着,凤坊主眼疾手快地又挑出一缕打了结的头发来,然后就是……
第三缕,第四缕……
陆意凝:“……”当代女大学生竟然连头发都不会梳!
大意了!
“先回房吧,奴家帮你捋一捋。”
陆意凝再一次坐到了镜子前,凤思思从妆奁处拿过一把木梳,慢慢地整理起来。
有人帮忙就是好,陆意凝感受不到头皮扯痛的感觉了。甚至头皮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还酥酥麻麻的,有些舒服。
她还不忘享受地眯起眼睛,活像一只被主人抚摸着头的小猫咪。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头皮摘下来,先梳好头发再重新给它安上去。”
“嘶~姑娘说的什么话,怪吓人的。”
她双手撩起陆意凝的头发,将梳理好的分到一边,捋到陆意凝前面去。
“咦?姑娘你后颈怎么沾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陆意凝疑惑道。
“一小块蓝色的,有些淡。”说着凤坊主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
一个淡蓝色的印记,就陆意凝后颈的正中央处,像是沾了颜料。
“蓝色的?我没碰过蓝色的东西呀!”她仔细回忆了一天。一大早到了乐坊,梳妆了一遍就遇见那个男人了。
“抹不掉呀姑娘。”凤思思又试了一遍,连哪怕一点点的颜色的摸不下来。
陆意凝沉思着,目光停在手中捏着的袖口。“难不成是衣服褪色了?”
“不应该呀,这面料是好面料,哪那么容易褪色。”凤思思还用手捏了捏她的领子,张开手来,却没有任何颜色蹭在上面。
“坊主,你帮我用水擦一擦试试?”
心中却在吐槽:什么好面料,谁知道某些无良商家是不是粗制滥造。
凤思思点了点头,先把她的头发梳好,帮她绾了个单螺髻,缀上珠花钿头,最终在发髻上插上一根金步摇,整个形象瞬间鲜活起来。
她吩咐人快速端了一盆水来,见毛巾浸了浸水,拧得半干,往那个蓝色印记擦了擦。
“擦不掉呀!”
“你稍微用点力,我不怕痛。”
闻言,凤坊主真的立马就加大了一点点力气。
“啊!”陆意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抱歉弄疼姑娘了,可奴家没使多大力呀!”凤思思有些慌张道。她是听她说不怕疼才放心下手的,可到底是女孩子,她哪里会真的使大力?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错。”
是她忘了,原来的她确实是不怕疼,但是这具身体是挺怕疼的。
“算了坊主,不管它了,估计没几天它自己就消散了。”陆意凝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
背后一半披下来的长发将后颈遮住,完全盖住了那一抹淡蓝。
今日她还要继续抱大腿呢,这才是她今天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虽然已经吓跑了一个……
陆意凝已经深刻反思过自己的策略,既然刚刚的方法不行,那就换一个好了。
不成功便成仁。
要是一个都不成功,那时候她估计也已经将京城大半喜爱舞乐的人得罪了一遍。
那正合她意,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到时候估计凤思思都会亲自将她扫地出门了,一举两得,绝妙!
“本姑娘真是个天才。”
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就往外面走去。
“等等,我钱袋子还没拿呢!”脚刚跨过门槛,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从枕头边抓过一个专门用来装钱的小袋子。
一手握着袋子,眼睛里散发这亮闪闪的光。
这可是她全部的身家,最最重要的是,这里面还装着一个她今天刚捡到的宝贝!
拎着钱袋,又喜滋滋地跑了。
留下凤坊主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变了个人似的?”
……
摄政王府。
时璟几乎是狼狈地逃回书房。
待心中的异样感消失后,他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画轴。
双手颤抖地将画卷在案桌上展开。
画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走在回廊里,回眸一笑,明眸皓齿,似乎是见到了什么重要的人,眼里装满了星辰。
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画中的那张小脸。
“本王今日见到她了……”
“她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倒是……倒是和从前的你有些相像……”他说得有些艰难,声音中隐隐带着哽咽。
“可本王知道,她终究不是你。”
“从八年前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