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莹的手在抖,还没到冬天,跪在地上的双腿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深深埋首,额头叩在地板上,脸上是狰狞的笑,终于……终于如愿以偿!
一切按照她的意想发展了!
恭亲王府侧妃,虽说没有正妃高贵,却也是一般女子爬也爬不到的位置,她不过是阴差阳错,便坐上了那个位置!
论洛嘉即使再有洛贵妃的庇护,也不可能有如此高贵的夫家!
她赢了。
跪在身侧的秦无双也止不住高兴,眼中饱含热泪,与女儿的手紧紧相握,庆幸着发生了如此不幸,还有一件好消息!
然而洛之擎神色不太好看,示意洛莹收敛情绪,上前接旨。
她缓缓起身,仰着面,笑容肆意。
寿全将圣旨递给她,笑意不达眼底:“三小姐有福气,这个圣旨,还是洛贵妃求来的。”
姐姐求来的?洛嘉凝神倾听,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洛贵妃念及姐妹情谊,见不得府上妹妹受委屈,一听说这个消息后,可是说服了皇上好久才同意的。”
寿全皮笑肉不笑,一双眼转的溜圆,快速将洛莹打量了个遍儿。
说实话,这是他宣读过的,最没有含义的圣旨。
性行良善是说三小姐脾气好,即使在受侮辱的情况下也不敢吭声不敢反抗,只能顺从。
风姿绰约是说三小姐身段好,即使在岳楼也让恭亲王情不自禁,被勾了魂,什么都忍不住。
什么缘分注定,佳偶天成,都是书面说辞罢了。
他们二人的事情,京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婚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民女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侧妃,快快起来吧。”
一朝从庶女变成侧妃,她熬出头了。
领完圣旨,众人皆起身,洛嘉的目光落在圣旨上,再看看洛莹,她不亦乐乎,已经沉迷其中。
瞬间便懂了,是梁进坚决表示不要她,所以才铤而走险,在恭亲王身上打了主意。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宣读完圣旨,寿全公公跟洛之擎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府上回归安宁。
洛之擎情绪不高,转念一想安慰自己,不过总好比女儿被弃了,一辈子没有归宿的强。
她被恭亲王欺辱了,有个名头总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恭亲王如今是怎么想的?
……
恭亲王府,元旭自早朝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周全看着他将书房里的东西砸的稀巴烂,嘴里还直冒着脏话,看起来对圣旨很不满意,超级不满意!
“大胆贱货,竟然将主意打到本王的身上?真是野鸡想变山凤凰,想得美!”
元旭一阵撒泼,把所见之处都破坏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仍不解心头之恨!
恭亲王府没有女主人,这是京中众人皆知的消息。
如今要他娶一个曾在别人胯下寻欢的贱人,如何使得?
“王爷,洛三小姐身份低微,不过是个侧妃,何必恼怒?”周安不清楚洛莹那点破事,只觉得主子是受不了她是庶女的身份。
看看肃亲王的府邸,身侧已有正妃侧妃,膝下也有儿女成群,只有恭亲王孤苦伶仃,光棍一条。
元旭懒得解释,重重坐下面目仍显凶狠:“若非洛宁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本王何故要迎娶一个贱人?当着朝臣的面,还要本王尽快完婚?呵,周全,你说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最好?”
“这个……”周安不敢贸然回答,摇摇头只道不清楚。
元旭舔了下嘴唇,冷哼道:“她不是喜欢攀附权贵么?既如此,定在七日后吧。待进府后,看本王如何折磨她!”
最后半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寄出来的。
周安知道他对付女子的手段,每每寂静的夜晚,总能从一处院子听到女子的凄惨叫声。
待清侧妃入府后,若是不得喜爱,怕是不好受。
还有一事……
“你派人去查,顾今宴跟洛嘉到底什么关系?几次三番救下她,要说不相识简直是笑话!要是顾今宴的小情人,本王得趁早出手才是!”
明明已经到快要得手的那一刻,没想到还是被阻止了?!
元旭到现在都回味着洛嘉的身段,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总比被人骑过的贱人玩着强!
“哦对了,密室的尸体都收拾干净了?”他眼神一挑,歹毒显而易见。
周安愣了一下,忙应声回答:“已经收拾妥当了。”
元旭稍微心安,那便好,免得再被其他人发现!
他现在如同在铁索上行走,稍微一点差池就能身败名裂,连皇上都对他失去了信心。
可那又怎样?皇上不会一直都是皇上……
……
自从圣旨一下达,青莲阁中的气氛顿时闹腾起来。
虽说小姐是让洛府扫了颜面,可她的的确确让皇上下了圣旨,成了恭亲王府的侧妃。
要知道恭亲王府没有任何一个妃子,她一进入后,便是当家女主人的位置。
丫鬟们只在背后偷偷议论,洛府出了位贵妃,又出了位侧妃,不知道二小姐和四小姐日后会嫁给谁?
第二日,恭亲王府派人来了。
不过只遣了周安一人,还是空手来的,只表明说婚期定在七日之后,什么也没留便匆匆离去。
洛之擎气的吹胡子,寻常人家上门定日子且不说要送什么彩礼,怎么也得本人在场吧?恭亲王是皇亲国戚不错,可也是他自己不要脸招惹到莹儿的,还摆出什么不情不愿?
连莹儿的生辰八字都没对,直接下命令似的将婚期定在七日后,当真可笑!
尽管对方不放在心上,可秦无双动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洛莹置办了好些嫁妆,又让柳飘飘拨款,非要将她的排面摆的跟嫡女一样大。
日后好歹也是皇族的人了,怎可过于寒酸?
第三日的时候,从宫里拨出来几大箱珠宝首饰和黄金,据说是洛贵妃赏赐的,也算是给这位关系不好的庶妹撑撑场面。
瑶光阁中,静言从隔壁院跑回来。
府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丫鬟们自然是要讨论的,静言整日混迹在各个院中,跟她们保持着紧密联系,一有什么新鲜消息就转回来禀告。
素心和绿竹都在背后取笑她是传话筒。
“皇上为什么要赐清这个字?”绿竹不太懂。
素心也没太懂,不能回答,只好向小姐请问。
洛嘉拿着剪子蹲在花坛边剪花枝,咔嚓一刀下去,就成了两截,淡淡道:“揣摩圣意是要砍头的。”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还做了噤声的动作,表示不要再提这些,一不小心脑袋就保不住。
这时,从屋檐上飞下一个人,微风一拂后安然落地。
北方来了,还带着打听到的消息。
“洛莹的孩子已经没了。”
洛嘉乍然听闻,手上动作一顿,眉间微蹙:“陈大夫亲口所说?”
“是,他开的药,都是坐小月子的药物,并非安神。”
怪不得。
她起身揉揉发麻的腿,将剪刀随手递到一边,接过绿竹的手绢擦了擦手。
“原来如此。”
洛莹自愿走元旭这步险棋,归根结底因为一件事,她不清白了。
日后不管许给哪户人家,都可能会遭受冷落嘲讽,而在岳楼闹出那样的风风雨雨,元旭又是风流子弟,外人只会对她更加怜悯。
洛嘉心口一沉,很是震惊,她竟然打着这样的算盘?
可是……元旭并非良配,密室中的那些女子便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