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角落的洛莹暗自松了口气。
见王嬷嬷不死心仍旧在狡辩,绿竹气得打开药包,将药包纸揉成一团重重扔在地上,里面空无一物!
“里面根本什么也没有!没有毒药!没有断肠草!可你口中所说的断肠草是哪里来的消息?”
昨日大夫诊断时,只说二小姐吃错东西,并未说是什么药物引起的腹痛。
王嬷嬷却一口能说出来?
幸亏小姐让她诓人,没想到坏人竟在身边?
洛嘉的手指扣在床沿,声音极轻:“你可以不承认,但我有办法让你承认。你以为偷偷摸摸出府没人发现?你以为药店老板胡乱卖药,不做账目?你以为老板认不得你?王嬷嬷,你是忠心的,我不会过多责罚你。”
听到此,王嬷嬷果断松了口气,未等她过多高兴,头顶又道:“打断双手,扔出府吧。”
什么?
洛莹瞬间站起来,捏着手绢不可置信:“二姐姐,你是闺阁女子,怎可……怎可如此血腥?王嬷嬷是府上老人,等父亲回来,必定会指责你的!”
洛嘉哦了一声,面无表情:“那我会问父亲,是他的女儿重要,还是一个老奴婢重要?”
这不是废话吗?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三小姐!三小姐!你帮帮我!”
王嬷嬷忽然调转过来,跪在洛莹脚下,紧急扯住她的裙角不放手,苦苦哀求:“三小姐……”
“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秦无双忽然大怒,命人塞住她的嘴巴,捆住她的双手,被小厮门拖着扯着抬了出去。
洛莹没有说话,甚至眼神躲避,不敢看她。
洛嘉则冷冷看着眼前的闹剧,波澜不惊。
房内气氛降了下来,秦无双闻不惯药味儿,摆摆手,起身就要走。
“大姨娘等一下。”洛嘉叫住她。
“你还要做什么?”秦无双不耐烦了。
洛嘉轻轻笑了笑:“敢问姨娘,府上是否尊卑有序?”
不知道她又搞什么幺蛾子?
秦无双深呼一口气,双眼紧盯着:“当然。老爷最是讲究嫡庶尊卑,府上从不敢忤逆。”
“既如此,姨娘为妾,妾乃奴婢,为何不向本小姐行礼?”
从她一踏进瑶光阁,架的便是主母的势。到底还是忘了,府上谁才是正统血脉?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绿竹轻轻拉扯洛嘉的袖口,示意她收回这句话,府上如今是大姨娘掌家,得罪她并无好处。
洛嘉偏不,前一世她心慈手软,得饶人处且饶人,却最终被人侮辱而亡!
此刻面对洛莹,前世的杀人凶手,没有扑上去抓花她的脸,已经是识大体,为何还要隐忍?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消息,秦无双嘴角一勾,又见洛嘉正色凝视自己,不像玩笑话,这才严肃了面容,问:“嘉儿可是脑子还没清醒?我是老爷亲定的大姨娘,府上里里外外都由我做主,辛苦忙碌,更没获得什么好处。都这样了,难不成还入不了嘉儿的眼?”
“是啊,我娘亲主持府上内外,兢兢业业……”
“姨娘辛苦,我都知道。”
洛嘉一顿,目光如刀子似的落在秦无双脸上,说话更是不留一点儿情面:“可你终究是妾,是奴婢。在本小姐面前,要矮一截。”
矮一截!
短短三个字,让秦无双和洛莹极其屈辱!
说白了,妾室不过是高一等的奴婢,不用侍奉很多主子,只需要忠心侍奉老爷一人即可。
不管她多风光,都摆脱不了是妾是奴婢的事实!
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紧握,秦无双怒火中烧,但她发泄不了,毕竟洛嘉说的没错。
房内寂静半晌,空中暗流涌动。
饶是苍白了脸还生着病的洛嘉,气势也一点儿没差。
秦无双最终屈服,软了口气,黑沉着脸,快速又敷衍的屈身:“二小姐,妾先告退了。”
一个妾字,让她的骄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娘亲……”洛莹咬着唇,感觉尊严被践踏,眼泪瞬间就要出来。
可是又无奈,奈何不了洛嘉什么,只好跟着娘亲急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人都走了,绿竹不知所措,伸手探向洛嘉额头,有些慌乱:“二小姐,你没事吧?大姨娘会跟老爷告状的!”
告状又怎样?父亲不会傻到因为一个低贱的妾室,跟自己的女儿闹个不休!
洛嘉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想要及时应对她们的刁难,还需要绿竹去做一件事情。
“你过来……”
交代完后,绿竹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小姐,你病真的好了吗?”她有些担忧。
洛嘉无奈一笑:“我很好,真的。只是再也不想被别人拿捏了,再也不想了。”
最后一句话似在呢喃。
绿竹似懂非懂,应下了,立马着手去办。
房内独留下洛嘉一人,望着地板神伤。
前世洛莹陷害她与刘疆有毁清白,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为了洛府颜面父亲只好让她嫁入国公府!
而刘疆的亲生大姐是为中宫皇后,跟洛嘉的姐姐洛贵妃势不两立。
也正是因此这场婚事,才让宫里的姐姐有了软肋,最后被折磨枉死!
想到姐姐,洛嘉心里便一阵痛。
冷宫阴凉,无人收尸,不知道那时的她,冷不冷?
……
夜幕低垂,万家灯火通明。
父亲晚归,果然被秦无双身边的人叫了过去。
片刻后,立马遣杨管家叫洛嘉过去问话。
睡了一下午的洛嘉,早已养足精神,看到杨管家丝毫不意外。
绿竹有些紧张,但看到小姐那般坦荡,便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待洛嘉一踏进梅园,气氛冷了几分。
院子里的丫鬟看到她,头也不曾抬,直接装作无视。
她们尚且如此,院里的主子岂不是更要上天?
洛嘉沉住气,让人在门口通报了一声。
父亲洛之擎的声音传了出来,嗓音厚重:“进来吧。”
房内洛莹乖巧站在一边给他捶背,秦无双坐在身侧抹了抹泪,见洛嘉一来,赶紧装作害怕似的收起手绢,装模作样的端起姿态。
此举正好落在洛之擎眼中。
他纹丝不动,语气淡淡的:“坐下吧。昨日去见你还昏睡着,今日可好多了?”
这哪里是关心?丝毫听不出关心的语气。
洛嘉本不想跟他废话,只是想到父亲平日最讨厌子女们在他面前摆架子,才软了口气答道:“回父亲的话,女儿已好的差不多了。”
洛之擎点点头:“既如此,跟你商量一件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