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宽醒了过来,王三端了杯茶,来到近前,“王爷,请用茶。”
李宽接过后,却没有喝,而是看向王三问道:“王三,你说雍州现在是什么光景?”
“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王三摇了摇头道:“小人自幼在长安长大,倒是没经历过瘟疫,不曾见过那副景象。”
“但想来应该是与王爷所说相差无几。”
李宽怔了怔神,随即问道:“你说我们这次贸然前往雍州,能救多少人?”
王三摇了摇头。
李宽不再说话,他看着手中的茶杯,陷入沉思中。
事实上,在前往雍州之前,他就曾想过自己此次前去,究竟能不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
答案是否定的,他只是个普通人,且不说这疫苗能不能普及,就单单是叫百姓主动接触牛痘疫苗,怕都是一件难事。
“王爷倒是无须担心。”这时,坐在一旁的王京景突然开口道,“早在王爷出发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叫雍州官吏组织所有人,发动百姓接种牛痘疫苗。”
“所以王爷此次前去,只需要作为皇室表明朝廷与百姓同在就好。”
这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个花瓶。
···
···
“呼~”
成玄英缓缓睁开眼,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这次可得讹王爷一大通缠梦酿才行。”
如此频繁的卜卦,自然也给成玄英带来不小的负担。
柳苍是第一次见到成玄英卜卦,有些好奇地看着龟甲,问道:“成大人可是算出了结果?”
成玄英点了点头,接过水壶,痛饮了一口,说道:“此次卜卦,倒是比之前看的多了些。”
“哦?”范蠡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成玄英把视线移向柳苍,笑眯眯说道:“根据卦象推演,倒是算出来这贵人还和柳将军有些渊源。”
此言一处,叫柳苍和范蠡惊呆了。
柳苍是什么时候的人?
战国时期。
那能跟柳苍有些渊源,难不成还是战国时期的人了?
范蠡笑着打趣道:“王爷将遇到的那位贵人,难不成还是柳将军的后人不成?”
客栈里,李宽缓缓站起身来。
本就有吕布体质的加成,经过一日的休息后,牛痘疫苗的副作用已被成功抵御过去。
在见到李宽不论如何都要离开赶往雍州后,王京景也不再多加劝阻,当下便指挥着所有兵士启程。
再说长安城这边,王求与将城镇镇长被押送至长安,被游街示众。
没有经过大理寺,这是两人有生以来唯一一次进入皇宫,见到了陛下。
对于在将城镇犯下的罪孽,镇长倒是供认不韪。
数罪并重下,两人也是被当场判了斩首刑。
与其同时,朝廷那边更是放出要严查贪污受贿,仗权鱼肉百姓的官吏。
这一切,被密信送到了李宽的手中。
而对于这些,李宽却只是轻笑了一下,而后将书信用火点燃,丢在地上。
“这是好事啊。”
王三知晓了这则消息,喜笑颜开,“朝廷肯严查此事,对于大唐的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天下人苦贪官污吏久矣。
对此,李宽不置否认,但也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王京景注意到李宽的神色,驱马来到李宽身边,轻笑道:“为何王爷在得知此事后,却不高兴呢?”
李宽反应淡淡,说道:“我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高兴。”
“哦?”王京景挑了挑眉,在他印象中,楚王爷的作风从来都是嫉恶如仇,为何偏偏对这件事却没有任何的感想。
“王爷这是为何?”
李宽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王京景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道:“莫不是陛下此举有些不妥?”
李宽吐了口气,缓缓说道:“整治贪官污吏,确实是一桩大快人心的事。”
“但我且问你,刚才那封书信中写到,朝廷要在何时彻底根除这种现象?”
“贞观五年年初。”王京景倒是对此事记得清楚,密信中提到朝廷将大力整顿,并在贞观五年年年初彻底根除此现象。
李宽点点头道:“具体时间是贞观五年四月十日。”
“也就是两年后的今天。”
“难道是时间上有些不妥?”王京景疑惑道。
李宽面无表情,道:“历朝历代的贪污现象数不胜数,可曾有根治过?”
“或许王大人可以说是历代朝廷并未将此事看到如此重要的地步,但贪官就像是树根之蛀虫,早已深入到树中。”
“若想根治,只有慢慢来。”
“父皇向天下人昭示两年内根治此事,无疑于伐树驱虫,两败俱伤。”
王京景听闻此言,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
楚王爷这番话,说的不无道理。
若拔除贪官污吏这事真的那么简单,历朝历代的帝王也不会因此而头疼不已。
“说到底,给整治贪官污吏这种事立下时限,终究是意义大于实际,像这种举国大计不是说立下时限就能解决的事。”
李宽眼神落在远方的夕阳,轻声说道:“父皇是真的着急了。”
对于李世民下定决心整治的做法,李宽自然是举双手赞同,毕竟前世的他也是亲身经历过不公待遇,这也导致他在穿越而来后,有权势却并不曾气焰嚣张的原因之一。
经历过,才会更加能够体会到他人的痛苦。
只是,太过急躁的推进,而导致伤了朝廷根基,这种事在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
前朝隋炀帝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
大庆宫内。
原本在历史上此时还不该入主大庆宫的唐高祖,此刻却安坐在榻上。
“决定了?”李渊并未抬眼看向对方,手中捧着一杯茶,轻轻吹拂着热气问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如今大唐圣上——李世民。
因着李宽的缘故,父子两人也是冰释前嫌,尤其是在李渊搬出太极殿后,李世民来见李渊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这贪官污吏宛如啃食树根的害虫,若不能拔出,李氏江山迟早会被这群害虫啃食出一个填都填不上的窟窿。”
李渊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犹记得当初宽儿第一次来到我面前,我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隋炀帝如何?”
李世民听闻此言,微微一怔,随即脸色黯然,他何尝不知道父皇要说什么。
“你现在的做法,何尝不是与他有相似之处?”李渊深呼吸了口,抬起眼看向李世民说道:“凡事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