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露出一丝讶色,李宽的大名或许在长安城以外的地域不是很有名气,但在七宗五姓的人耳中,却是如雷贯耳。
“此子非同寻常。”灰袍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才学暂且不论,关键是创造能力极强,听闻最近他又调配出一种叫做肥宅快乐水的酒水,被各官吏赞不绝口。”
灰袍老人一语中的,与其他人惊叹李宽的才华不同,老人单单指出李宽的创造力。
“也就是说,我们要趁着这妖孽还没成长起来时,将他除之为快。”有人根据两位的说法,总结道。
可谁知此言一出,便遭到了灰袍老人的反对,“此法不妥,楚王身份被暴露的这些时日以来,有不少祸端皆落在了楚王身上,但每次都被他化险为夷,甚至于更加助长了他的威势。”
“那你说如何?”被反驳的人回怼道,“难不成要我们巴结于他?”
灰袍老人点了点头道:“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都在与东宫勾结,我太原王氏又何尝不能扶持楚王?”
“好一个扶持。”灰袍老人对面坐着位中年人,听到老人的话,顿时冷笑道:“既然叔父这么说,不如将您的孙女嫁入楚王府,不是更方便您与楚王接近?”
“反正怜儿与楚王年岁相仿,也并未婚配。”
“王珩,你,你出言不逊!”灰袍老人气得嘴唇哆嗦,伸出手指着中年人说道:“我只是提出意见,大可不听,何须出言讥讽!”
“我也只是提个建议,叔父觉得刺耳,也大可不听。”王珩耸了耸肩,说道。
王珩所处的王氏一脉人丁兴旺,在朝堂也有诸多依附者,所以自然有恃无恐。
而老人这一脉虽也是主脉,但近些年子嗣多为女性,所以逐渐的在王氏话语权开始薄弱了起来。
争斗这种事,不止在朝堂,世家大族之间也同样激烈。
“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灰袍老人也是气极,竟一时有些口不择言,“王珩,你这些年可没少巴结东宫,甚至!!!”
“敬义!休得胡说!”话未说完,王长京狠狠拍了下桌面,厉声爆喝道。
王敬义被这一声暴喝吼得瞬间回过神,赶忙噤声。
太原王氏一直没有表露过站在哪边的态度,若是这话传出去,只怕是日后即便站向其他皇子,也会因为这谣言而不得重任。
“王珩,敬义是你叔父,怜儿又是你的妹妹,你怎能这样说话?”没有偏颇任何一方,王长京作为族长,但还算合格。
王珩被斥责后,眸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议事堂内陷入了片刻宁静。
便在这时,一封密报送到了王长京手里。
打开后,王长京看着密报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王长京最终还是长吐了口气,说道:“敬义,你想办法联系楚王府,表达一下我王氏的诚意。”
“为何?”王珩蹭的一下站起身,王敬义说的没错,这些年他确实一直在暗中联络东宫,只是并未放在明面上。
但谁承想突然来了个李宽,将原本平静的皇城,搅成一团浑水。
王长京没有说话,而是将密报丢在桌上,说道:“陛下先是借楚王的事对崔氏下手,又让楚王抓长安书局,又放任楚王与东宫斗,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陛下素来便想打压我们,而东宫与世家牵连太多,楚王却恰恰相反。”
“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此言落定,议事堂内一阵哗然。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一道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
“皇···皇上,他这是想要重新立···”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似乎是提到了什么极其避讳的事。
——
贺兰楚石的方印被侯君集掏出来,李承乾等人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情败露的现实。
李承乾不以为然,他相信贺兰楚石不会傻到出卖东宫,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但李元昌显然不这么认为,一旦贺兰楚石被坐实了罪状,牵扯到东宫,那么李宽在陛下的心中地位,必然会再次提高。
所谓的夺嫡,说到底不过是看陛下更恩宠谁罢了。
但如今该怎么去挽回现在的局势,显然成为了一大难题。
为什么要扶持李宽,太原王氏议事堂内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族长与陛下的一场暗中较量。
陛下想借李宽来根除七宗五姓的势力。
而太原王氏则借李宽来消除其他宗族的势力,甚至若是可能的话,太原王氏极有可能发展成唐朝势力最大的宗族。
况且,假若李宽接受了太原王氏的帮助,那么陛下又该如何?
这是王长京的一步明棋,他不但要扶持李宽,而且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李宽被东宫威胁时,是他王长京!
是太原王氏站在了他李宽的身边!
而这,是他王长京的豪d.u。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东宫现在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既然这场夺嫡的大戏已经开始,就不存在全身而退的后路。
“劳烦侯大人,派人去刑部打探情况,立刻马上。”事不宜迟,李元昌立刻对侯君集说道,“我们最起码先要摸清楚,贺兰楚石有没有承认是东宫指示。”
即便贺兰楚石为东宫做事是众所周知的事,但这件事还没有按在东宫头上,只要让贺兰楚石将这件事独自扛下来。
虽然不能彻底挽回局势,但最起码能让陛下的责罚轻一些。
这已经是东宫所能做的最后的努力了。
——
陈家村外的小路上,李靖的马车缓缓行驶着。
自从他听过李宽的计谋后,除了惊叹于此子的胆大和d.u性,还多了一份无奈。
李宽这小子,不对,楚王爷居然拉着自己的女儿也参与其中了。
薰儿这孩子也是,这件事往小了说,就是个互相斗气。但往大了说,可以说是夺嫡的开端。
这种事可不是输了也就输了没什么后果,恰相反,这种事是在拿性命在du。
最不济,也是拿仕途在赌。
“薰儿这孩子一定是又被所谓的侠义心肠给冲昏了头脑。”李靖幽幽地叹了口气,打定主意要把李薰儿拽回家。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所以在朝堂上,在沙场上,从不会做出什么逾越,或是功高过主的事。
所以在夺嫡这件事上,他亦不会如此。
马车缓缓停在了陈家村,大老远就看到房玄龄几人围着贺兰楚石,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