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汇入络绎不绝的车流中。
伦敦街头各处已经装上圣诞彩灯,五颜六色的灯光与昏黄的路灯交织叠错,闪烁跃动在街道两侧。
莱伊靠在车窗上,和卡卡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你圣诞一般干什么?”莱伊问他。
“和家人一起看电视。”卡卡想了想。
“你呢。”他反问。
“看电影,《小鬼当家》,我每年都会看一次。”
“你家人不是在巴黎吗?你不回去和他们一起过节?”
“他们都很忙,我妈妈有自己的男朋友,我爸爸有女朋友,我一般不会去打扰他们。”
“对不起。”卡卡立刻说,“我不该问你的。”
“什么?”莱伊撇过头,看见卡卡一脸歉意。
“你以为我会伤心吗?”莱伊有些好笑,“那是他们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挺喜欢这样的。”
卡卡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光是假设一下亲人都不管他的场景就足够难受了。
“莱伊......”卡卡还是想安慰一下莱伊。
但他的话被忽然打断,“应该是往左走,Ricky,你是不是有一点点路痴呀。”莱伊捂脸,卡卡已经转错三次方向了。
卡卡手忙脚乱:”抱歉。”
“你对伦敦不熟悉,这不怪你。”莱伊反而过来安慰他。
好吧,莱伊真的不像一位十八岁的小女生。
卡卡发现她有点过于成熟了。
跑车一直开往伦敦西区,在莱伊的指导下,他们穿过一条偏僻的街道,停在一处庄园前。
莱伊摇下车窗,上前检查的安保人员立刻对她鞠了一躬,回去拉开铁门。
“我们进去吧。”莱伊对卡卡说,“这是一家私人俱乐部,不对外开放,但这里的美食真的很棒,放心,绝对不会被狗仔拍到的。”
卡卡听莱伊提过她家是做生意的,他也知道莱伊是个小富婆。
卡卡在巴西有一个追求者,才十六岁,是迪奥在巴西总代理商的女儿,他们两个的母亲是闺蜜。卡卡一直以为莱伊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可能是阿玛尼的某位法国中介合作方,他没有多想,径直将车开入花园中。
草坪上已经停了几辆车,有侍从过来拉开车门,请两人下车。
“我感觉应该穿西装来这里用餐。”卡卡开玩笑道。
“那我也得穿小礼服才行。”莱伊笑着说。
入眼前并不是什么奢华的别墅,而是一栋颇具古典风格的小楼,白色的外墙,红色拱形屋顶,巨大的玻璃窗前生长着一簇簇绿植,不知是什么品种能在伦敦寒冬中傲然挺立。
他们穿过门厅进入会客厅中,这里地板和天花板都是典雅的核桃木色,墙上挂满各类漂亮的壁画与勋章,右侧角落里立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与一把暗红色大提琴。屋子左侧是一个吧台,后头红木架子上摆满红酒。
“莱伊。”吧台后一个年轻的黑发小男生大声叫她。
莱伊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带着卡卡走过去,那个男孩瞪大眼睛。
“这是卡卡。”莱伊介绍,“这是吉米,我的朋友,也是这里的老板。”
吉米指了指莱伊,又指了指卡卡,不知所措。
“他......你......天啊,他不是AC米兰的球星吗?”
“你小点声。”莱伊手掌下压,示意吉米不要惊动别人,“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卡卡以为莱伊是在为他着想,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我不在乎被媒体拍到。”
吉米:......
他用眼神暗示莱伊:什么情况。
莱伊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吉米就乖巧地闭上嘴巴。
莱伊拉了拉卡卡的袖子:“走吧。”
卡卡在陌生环境里很乖,被莱伊拉着亦步亦趋跟了上去,莱伊觉得他真像一只大狗狗。
“Ricky,你在米兰养了宠物吗?”莱伊问他。
“曾经有过想法,但我没有额外的时间照顾它们。”
“我也是。”莱伊有点失望,“我想养一只伯恩山,但我总是在各种地方飞来飞去,可不能让宠物跟着跑。”
卡卡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养一只伯恩山犬的可能性。
这样莱伊也许会经常到米兰来。
他们绕过一个回廊,进入一个宴会厅内,这里装潢就成了很常见的高级餐厅的样子,室内整齐摆着几套桌椅,有哑光玻璃略做格挡,看不见卡座中人的样子。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莱伊脱下外套,又将长发扎起来,几丝碎发垂在额前耳际,让她看起来温柔许多。
莱伊拄着手,看卡卡点菜。她只点了一杯蔬菜汁和一小块烟熏三文鱼,看卡卡毫不犹豫地选了蜂蜜烤猪肋排,莱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们运动员......没有饮食控制要求吗?”莱伊内心有点不平衡。
卡卡目光真诚:“我每踢一场比赛的消耗都够我瘦很多了,所以我不需要控制。”
莱伊:......
她故意挑刺:“可是你还是胖了哎,我前几个月给你拍照的时候你很瘦的。”
卡卡:“那是教练要我长胖一点,太瘦了容易受伤。”
“你也可以多吃一点。”卡卡察觉到莱伊有一点点不开心,“你太瘦了,你也不当模特。”
莱伊跟自己的内心做了一番斗争,还是坚决摇了摇头。
她必须把体脂保持在一个完美的比例中,如果超过界限,她可能会发疯。
“我的衣服都是定制的,如果长胖了就穿不了。”莱伊说。
卡卡都替她感到压力大,他认真劝道:“莱伊,你已经很优秀了,可以放松一点。你知道吗,我每次比赛之前也有压力,所以我会开车到米兰城里找美食吃。”他把服务生刚刚端上来还没有动过的肋排往莱伊那边挪了挪,“要不要试试?”
莱伊盯住盘子几秒,咬牙:“不要。”
她很不开心地喝了一口蔬菜汁。
卡卡拿她没办法。
他试图说点什么让莱伊开心一点,绞尽脑汁,只找到足球这一个话题。
“莱伊,你最喜欢球场上哪个位置?”卡卡问完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一下,有哪个男孩子泡姑娘会问出这个问题?
莱伊反而没觉得有什么:“你是哪个位置?”她问。
“前腰。”卡卡说。
“那我就喜欢前腰。”莱伊毫不迟疑地回答。
卡卡又被她撩了一下,手心里都冒出细汗。
他有一种飞到半空又坠落下来的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心情起伏极大。
“Ricky。”莱伊忽然像猫咪一样歪头,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刚刚说过什么,“等会我们去哪里玩?”
她的眼睛里写满单纯。
卡卡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
“你想去哪里?”卡卡问她。
莱伊想了想:“我们去滑冰吧,晚上人很多,带上帽子和口罩,没有人会认出我们的。”
“好。”卡卡说,这是他对莱伊说过最多的一个字。
莱伊立刻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你真好......kaka。”她念着这个名字笑得更开心了。
卡卡知道她在笑什么,很无奈,KAKA的发音在意大利语中和CACCA(大便)相似,他刚来米兰的时候很多媒体拿这个名字取笑过他。
但他看莱伊总算不再愁眉苦脸,也跟着乐起来,露出一排大白牙。
“你好善良啊,Ricky。”莱伊忽然停住笑,她凝视着卡卡的脸,轻声感慨,“真好。”
真好。
*
滑冰这件事,卡卡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作为一名巴西长大的少年,他这二十多年中连一场正儿八经的大雪都没见过。而莫斯科长大的莱伊可以说是极为熟稔,她小时候还学过一阵子花滑,算半个专业人士。
卡卡在冰上蹒跚的样子成功让莱伊今天的心情到达顶峰。
“不是这么滑的!”莱伊一边笑上前去帮他,“深呼吸,你同手同脚了Ricky!”
卡卡很慌:“可是我也控制不住我的方向了!”
他右脚往前一迈,只觉得脚下一空,冰刀不受控地往一侧倒去。
“啊!”莱伊发出短促的尖叫。
卡卡慌乱中拉住她的手,莱伊被带得惯性向后,两人一起摔了个屁股蹲。
幸而冬天穿的很厚,没有受伤。
卡卡连忙想要起来拉莱伊,结果忘了谁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再次将已经直起身子的莱伊拉回地上。
莱伊躺在冰面上生无可恋。
“你别动。”莱伊警告很是委屈的卡卡。
她爬起来,拍拍衣服,向卡卡伸出一只手:“拉着我。”
她力气挺大,卡卡还真就着她的手站起来。
“你就扶着栏杆滑吧。”莱伊把他带到冰场最旁边。
卡卡鼻子冻得通红,莱伊望着他,忍俊不禁。
“你们南美人是不是很怕冷?”莱伊问。
“是。”
“那你肯定不喜欢俄罗斯。”莱伊说,她在卡卡身边转来转去,“那里的冬天比这里还要冷得多。”
“我喜欢莫斯科。”卡卡忽然说。
“什么?”莱伊诧异地抬头去看他。
萨默赛特宫冰场四周楼房林立,灯火璀璨。
他们身处嘈杂的人声中,不知何时冰场内的音乐换成恢弘的协奏曲。
“怎么会有人喜欢那里。”莱伊说,她没有等卡卡回话,而是退后几步。
她站在入织人流中,长发因风轻微起伏,遮住脸颊。黑色裙垂在脚踝,她整个人都快融于黑暗。
卡卡见到她两次,她都是穿黑色的衣服,她好像很喜欢黑色。
但她在夜空中如展览在聚光灯下的钻石,有着遮掩不住的璀璨,那是深渊都无法阻挡的光芒。
黑暗仿佛为她加冕。
作者有话要说:前妻的妈妈好像和卡卡的妈妈是认识的,是不是闺蜜我就不知道了,让我们略过这一个不重要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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