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腿?”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重复了一遍,语气里似是有几分不信。
完了。
曹旺苗飞快的爬起来,看着还愣怔的几人,忍不住吼他们。
“跑啊!”
话音刚落,七八个人猛然回神儿如无头苍蝇似的四处躲藏,边跑还边扯下脑门儿上的布条,谁知道自个儿脑门上贴的是啥呀。
万一又是个跟小短腿差不多的。
被识字的人认出来。
那不得笑话死了。
曹小柒看着一眨眼跑得空荡荡的院子,又气又笑,毛蛋还搁旁边惊奇呢。
“咋地我一回来人都走光了,去哪儿了啊?我还有东西给他们呢,七宝县城有条巷子竟然开了夜市你不知道吧?里头卖的都是好些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毛蛋解开包袱,从里头拿出来一株头花,能看出来没等花苞开就被摘了,因为从侧面只能看到干秃秃的叶。
“七宝,这个给你,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花,它长得白白的和你一样好看。”
曹小柒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儿呢,就被塞到了手里。
愣愣的皱眉。
这个长得白白的花,可不就是棉花么!
最早问世竟然是被当做了头花?
刚想问毛蛋从哪儿买的,大伯娘温愠的声音响起,“七宝别理他,我看他是读了两天书脑袋越发傻了,你给我过来……”
扭过头伸手揪住毛蛋耳朵就是一顿训。
??
毛蛋:“......”??
他又哪儿傻了?
脑袋冒出问号的不止毛蛋,曹小柒也疑惑不解。
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瞅过去,充满了迷惑,看得苗翠娥越发怜惜,满脸宠溺,“七宝别怕啊,大伯娘给你做主。”
还要做主?
毛蛋要伤心死了,他刚回来啊,刚进家门屁股还没坐下呢。
是不是亲娘啊。
一时悲从中来,扯着嗓子嚎啕,“我苦啊,日日起得比鸡早背书,吃不好睡不好,回家还不忘惦记着给你们买东西,结果你们不稀罕我哇啊呜呜呜......”
苗翠娥:“......”
傻儿子还给她买东西了?
给买啥了,不赶紧拿出来,苗翠娥心里喜滋滋的。
“毛蛋哥给大伯娘买什么了?快拿出来。”
曹小柒送了个台阶,毛蛋也就顺着下了,揉了揉耳朵嘟囔了句什么也没听清。
见苗翠娥瞪他,飞快的从包袱里掏出一对棉花做的耳坠子,然后拔腿跑进了老太太屋里。
“奶,奶!你大孙子回来啦。”
苗翠娥掌心捧着一对儿棉花耳坠子呆呆的。
半晌一大口气才喘出来。
“这个逆子!一回来就知道咋气我,这孩子咋就这么缺心眼啊,给人买东西哪有送白的,不是白头花就是白耳坠子,这咋戴出去,哎哟哟不能看越看越气。”
“......”
她现在说好看是不是也缺心眼?
曹小柒抿了抿唇,很快老太太那屋再次传出了嚎啕声。
跟杀猪似的。
“奶!嗷嗷奶!别打了啊!疼啊!”
“奶,我就是觉着这花儿好看看看嗷啊!”
“呜呜呜奶你怎么不相信,我真的是一片孝心啊!!!”
曹小柒默默的垂下了小脑袋,小手捏着那朵儿白白嫩嫩的头花想:我信你。
所以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
...
当天晚上,曹家所有女眷都收到了一朵白白嫩嫩的花儿,有的是头花儿,有的是钗子,还有的是耳坠子。
苗老太搁屋里头就收拾了一顿,这会儿由着毛蛋疯。
“好看吧?”
“好不好看?”
“藏莺,隔燕,你们也有份儿,高不高兴?”
毛蛋一手一个直接给戴上去,退后又打量了几眼,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好看,我就说我这眼光差不了。”
“谢四爷赏。”
藏莺胆战心惊的福身,都不敢呼吸了。
更不敢看其他几个主子的脸色,身旁的小隔燕有样学样,毛蛋终于高兴起来。
就说有懂得欣赏的嘛。
这么好看的花儿怎么就不好看了。
“瞧把你们高兴的,这么喜欢就从明个儿便戴着吧。”
藏莺:“......”
隔燕:“......”
心里苦呜呜呜。
曹小柒看着江沅几个悠闲的跟没事人一样,笑吟吟的问毛蛋,“毛蛋哥,你这么快便认识那么多字了,读书是不是特别好玩呀?”
“不好玩儿。”
收起嬉笑的毛蛋一本正经的摇头叹息,眉眼间隐隐有了几分少年的稚气。
话音一转,“不过认字后确实懂得了不少的东西。”
若是他早就识字的话,也不至于被那几个小乞丐拿着本破书骗了好几回。
不过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毛蛋心里想,然后就听曹小柒哎呀一声,跟着奶声奶气的开口。
“既然读书这么有用,那毛蛋哥哥你教我们识字吧。”
“什么?”
震惊的不止是毛蛋,还有大伯娘小叔她们,一脸不可思议像是在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出来。
男子也就罢了。
姑娘家读什么书啊。
“识字啊,这不是好事嘛?”
曹小柒说着扭头看她奶,果然她奶一脸淡定不过的表情。
到底是过来人。
听见什么都不会大惊小怪的咋呼。
“是是是,是好事,可是教人识字是先生才会的呀,而且,而且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毛蛋整个人都无措了,说话都结巴的大舌头。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为什么,说到后头发现七宝的目光不对,语气都弱了。
“毛蛋哥哥,可你不是认识这上面的字吗?就教这个好了。”
曹小柒晃了晃布条,然后就赶紧收起来。
“我是认识,可是,可是哎呀,我这个,不行呀。”
毛蛋摆了摆手,一脸为难。
“七宝,我才刚去学堂,认识的字还不多,怎么能教你们。”
越说越觉得不靠谱。
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那好吧。”
曹小柒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抿了抿唇,难过的不行。
低下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
“我要是认识字的话,他们也不敢这样欺负我了呜......”
“......”
毛蛋内疚的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苗翠娥看得那个心疼,抬手拍了傻儿子一巴掌。
“教!有啥不能教的咧,这又不是做菜的大厨子收徒跟着学手艺还要工钱,头三年不能教,咱好歹是教了束修花了银子的,又不是自个儿偷偷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