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上下嘴皮子一嘚吧,就说我家里头就天天见着肉了,你是吃着了咋地。”
潘老太板着脸凶道。
“我老婆子自个儿都不晓得,你们给整得挺明白哈。”
潘家兄弟能干,地里头一没活儿就去县城做工。
潘有余开始在酒楼当掌柜就做了五六年,又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大孝子,攒够了银子直接给家里头买了十亩田。
当时风头可大了。
潘老太被众星捧月的羡慕着,眼红着,都夸她养了个孝顺儿子,成了亲还惦记着家里。
潘老太心里头已经美得没边了,嘴上还要说浪费那银子干啥玩意儿,要把田退了啥的。
陆陆续续这些年,老潘家的家底在潘家村也不算薄的。
良田十多亩,四间正房也是翻新过的。
“人呐,就是不知足,我要是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做梦都得乐醒呦。”
院子里,之前给指路的老太太嘟囔道。
摇了摇头。
这人跟人呐,就是不能比。
“潘婶儿,咋说都是亲家,人家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也不能不给吃口饭呀。”
“潘老太太就是抠,我那会儿瞧见老大媳妇儿拎了好些东西,那肉啊少说也有五斤。”
众人闻言倒吸了一口气。
“五斤?真的假的?”
这天还热着,新鲜吃食根本就放不住。
“看错了吧。”
“没看错,瞧得真真儿的。”
五斤肉看来是想三两天几顿就吃完吧。
这也太舍得了。
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回味着肉是啥味儿。
潘老太凶巴巴的瞪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跟你们有啥相干呐,都趴我家墙上干啥玩意儿,墙要是给我整塌了赔钱啊!提前给你们说。”
好家伙。
这话一出,村民们立马不敢往墙上趴着了。
还得赔钱。
老太太这是钻钱眼儿里去了吧。
呸!
不要脸!
刚想开口,手离了墙没了托扶的支撑。
脚下踩着的柴火堆吱吱的散开,一排人直接摔了个屁墩儿。
整整齐齐的,一时间喊疼的叫唤声充斥着隔壁院子。
“活该!”
潘老太太乐了,扬着脖子眉开眼笑的挤兑。
“让你们再往别人墙头上趴,一个个脖子咋那么长咧。”
这头话音刚刚落下,就听隔壁院子另一道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柴火啊哎呦我的柴火,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背回来的。”
“咋地全让你们折腾烂了,不行!今个儿你们得赔钱!”
“一人十文钱!”
“抢钱呐?凭啥给你十文钱?”
“就是,穷疯了也不能讹人呐。”
“我不管!你们把我的柴火踩烂了,就得赔钱!”
“烂了咋地,你烧火用又不是搁祖宗牌位前头供着。”
“放屁!老娘撕了你的嘴!”
潘老太听得直乐呵,“该,狗咬狗一嘴毛,让你们再欠儿。”
转过对上曹小柒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着瞅她。
“.........“
潘老太脸皮厚惯了,要是搁别人这么瞧她,早就瞪回去了。
小丫头片子瞪一眼不得哭了。
撇了撇嘴开口,“你个小丫头片子瞅啥啊,懂啥啊,土墙那玩意儿本来就不牢靠,松垮的不成,整塌了咋成,我就是吓唬他们,可不是想着为了讹人银子。”
“噢。”
曹小柒愣了一下,点头。
潘老太见状,暗戳戳的松了口气儿,再瞅瞅她,眉眼间带着几分骄傲。
仿佛在说:小丫头片子就这样还脑瓜好使,这不一下子就让我给糊弄过去了。
曹小柒低头憋笑。
晚饭还算丰盛。
不知道是外人说的话刺激着了,还是怕苗老太瞧不起她。
潘老太今个儿是真大方,虽说宁温如鼓捣的份在。
八个菜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绿的白的,主食蒸的苞米面儿窝头,两盘菜里头能看着肉片,肥瘦都有的那种。
“都吃,趁热快吃!都愣着干啥玩意儿?”
别说是宁温如有点诧异,连曹绒花都觉得稀罕。
婆婆今个儿竟然没抠。
这个想法刚过脑子,曹绒花就觉着不对,她婆婆多精明的一个人呀,啥时候会干吃亏的事儿。
肯定是心里头不知道捣鼓啥主意咧。
多半跟她娘家有关。
“娘,我娘跟七宝又不是外人,咋做这么些菜,都赶上过年了。”
曹绒花嗔怪着开口。
夹了一口菜尝了味儿不甜不咸,正正好。
悄悄给她娘挤眉弄眼。
瞧瞧,老太太葫芦里头不知道卖什么药呢。
“听你这话说的,你嫁咱家十多年,给我生了承宗承光俩乖孙,这肚子里头又有了一个乖孙,这多大的功劳。”
潘老太太佯作生气的瞪眼。
“你娘把你教得这么好,吃点东西有啥呀,满子说娶就把人娶回来了,这要是换成我闺女,那我不得哭死喽。”
哎呦。
这都是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媳妇儿进门呢。
“娘,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曹绒花哭笑不得,苗老太一脸嫌弃的翻个白眼。
“还哭死,天天搁我眼前晃悠,早就想把她撵出去了。”
“看见了吧,早不稀罕我咧。”曹绒花配合的叹了口气。
手上的筷子夹了满满当当的肉一拐弯往苗老太碗里头送,“多吃点儿,别回去跟人嚷嚷你闺女我不孝敬你啊。”
“……”
潘老太看得心肝肺都是一塞,手都哆嗦了。
面上还强装镇定的道:“对,多吃点儿。”
“亲家真大方,回头你去我家,我好好招呼你。”
苗老太说着,又夹肉夹菜,连吃带夹的还不忘给曹小柒夹,“乖宝多尝尝你潘奶的手艺,以后想吃都吃不着了。”
最后一句话太有歧义了,听得潘老太眼皮子直抽抽。
啥叫以后想吃都吃不着了。
整得她好像快没了。
呸,乌鸦嘴。
“这多大点事,啥时候想吃了再来潘奶给你做。”
曹小柒心里惊讶,面上惊喜的点了点头。
“谢谢潘奶。”
“谢啥咧,咱都是一家人。”
果然,快吃完的时候,潘老太总算开口了。
先是问苗老太忙不忙,家里头活儿干完了没。
然后又试探着问曹旺谷曹旺田兄弟几个出去干活儿没。
“娘,我上次不是说了嘛,我弟他们在县里头可忙了,每天从天亮忙到黑。”
曹绒花说着,余光悄悄朝她娘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