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姑,潘奶奶,那我喝完了还有嘛?”
小姑娘就眼巴巴的瞅你,眼睛湿漉漉水汪汪的。
看得潘老太差点一个没扛住心软点头,好在糖的金贵程度让她及时清醒。
在最后关头嘴唇一抿,伸手摸了一把曹小柒的小揪揪,“这糖可是稀罕玩意儿,老鼻子费钱了,哪能还有咧。”
“是嘛。”
曹小柒嘟嘴,“姑父方才说有,还说有好几碗咧。”
潘老太凶狠的眼神儿瞪过去,潘有满立刻跟鹌鹑似的,耷拉下脑袋默默装死。
“潘奶奶,你是不舍不得给我喝,那七宝不喝了。”
曹小柒放下手里的碗,缓缓垂下视线,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娘,你就给七宝喝点儿呗,孩子瞅着快哭了都。”
潘有满看得那个心疼呦,没忍住多了一嘴。
小姑娘白嫩的小脸跟那刚从锅里煮熟捞出来的鸡蛋似的,看着就跟家里俩小子不一样。
“瞅把你当紧的,出去瞅瞅老大死哪儿去了,一时半会儿就离不了那个败家娘们咋地。”
潘老太骂骂咧咧的,然而转移话题的法子并不高明。
再加上,几乎是话音刚落,潘有余自个儿从外头回来了,宁温如还搁旁边跟着。
看热闹的大婶大娘们顿时一个个挤眉弄眼起来,光眉眼官司就好不欢乐。
这老潘家今个儿可是热闹坏了。
“你们乐啥咧。”
“都啥时辰了,还搁我家杵着,都不用做饭填肚子是不。”
“都回去,回自个儿家去,瞅瞅给我家大门都整斜乎了,烂了你们可得赔钱。”
潘老太拉着脸撵人,都是一个村的主人家说到这份儿上,他们也不好不走。
没一会儿,潘家院子里乌泱泱的村民们走得不剩几人了。
“你咋地还没走,不用回家做饭啊。”
“不打紧,儿媳妇做饭,这点事还用得着我操心不成。”
说话的这个老太太,正是先前给苗老太指路的那个。
她嘴碎又爱跟人唠,这才来没一会儿,正憋了一肚子话呢。
结果没人啦。
人都走了都散了。
这么大的热闹不看?
吃完饭那一准儿得回来。
“那你不得回去吃啊,咋地看我家这些人多热闹,想留着一块吃啊。”
“没,你们吃你们的,我不吃。”老太太摆了摆手。
村子里,那粮食是最当紧的,就是再没有眼力劲儿的人都不会搁别人家里头蹭饭,容易挨打。
潘老太黑着脸瞅了眼宁温如,撇了撇嘴。
“咋地回来了,不是这院子太小搁不下你了嘛。”
“娘,瞧你还当真了,我说笑呐,方才就是出去透透气呀。”
宁温如笑吟吟的,声音温柔,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沉稳大方的大儿媳。
看得潘老太都愣了一下。
“娘,咱晚上吃啥呀?”潘有满憨笑着问。
潘老太嫌弃的眼神儿瞥过去,“就知道吃,还记着啥。”
宁温如笑容和煦,“娘,你歇着,我这就去啊。”
一边说着,转身往东屋老太太住的那屋子走了去,留下潘老太一头雾水。
她说啥玩意儿了?
咋地这败家娘们就整明白了。
“老大,你整明白没?”
潘老太唬着脸问,潘有余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娘,我没听着,你说啥了?”
“滚犊子,倒霉玩意儿。”
曹小柒没忍住咯咯的笑了出声,这老潘家也太欢乐了。
“哎呀小丫头笑啥玩意儿呐,这冷不丁的,吓人一跳。”
潘老太捂着胸口嚷嚷,眼神里头隐隐透着几分不耐。
“到底是小丫头片子,再有聪慧劲儿遇上点事就会叽叽喳喳,能顶个什么大用。”
挺直了腰板,声音都拔高了些,“不像我们承宗承光,脑瓜子好使,记性也好,那学堂的老先生都夸是难得一见的咧。”
“潘奶奶,承光表哥和承宗表哥都去读书啦?”
曹小柒惊讶。
这下连苗老太也诧异了几分,潘绣花竟然舍得银子。
跟她要点东西,那比登天还难,拿银子那更是比割她的肉还难。
现在是啥个情况?
竟然能同意送家里俩孙子都去学堂。
读书那可老费钱了。
苗老太瞥了闺女一眼,曹绒花张了张嘴,眼里带着无奈。
苗老太明白过来,心里头嗤笑,那学堂老先生不收束修,你装模作样啥玩意儿。
“宝啊,那句话咋说的来着,老先生辛辛苦苦教咱孩读书识字,不收取一文,这得是多好,那什么来着......”
“品德高尚。”
曹小柒。
“对!品德高尚!”
苗老太板着脸看向曹绒花。
“绒花啊,你去谢谢老先生没有?”
曹绒花一脸为难,“娘,你瞅我这肚子,我走路都快喘不过气了,还哪能去学堂,都是满子给操心的。”
曹小柒敏锐抬眸。
“姑,你呼吸...喘气难受?啥时候开始的,难受多长时间了?”
“哎呦,姑的宝可亲死个人咧,你才几岁还替姑操心起来了。”
曹绒花乐呵的不行,心也化成了一汪水。
想抱抱窝心的小侄女儿大肚子顶着又没法抱,只能伸手捏了捏小脸蛋。
嫩乎乎的,软乎乎的,不禁盼着自个儿这胎是个闺女。
“姑,你别把我当小孩,你想想,喘不过气多长时间啦?”
曹小柒扑闪着大眼睛,一脸认真。
“行,姑好好想想。”
曹绒花皱着眉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旁边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一脸严肃。
画面有一点奇怪,不过奇怪的也可爱。
姑侄俩说了啥没人听,苗老太跟潘老太的来来回回呛。
看得人兴致勃勃,左邻右舍墙头上都悄悄趴满了村民。
可不是方才被打发走让回去的做饭吃饭,一个个瞪着个眼。
“承光承宗真要有读书的料,那可是不能凭白不管了。”
苗老太这话刚落,潘老太立马梗着脖子急道。
“我又不愣,这话你不用说,我也晓得,读书这事那可老费银子了,好不容易有个老傻子不收束修,天上掉馅饼也没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就得牢牢的抓着嘛。”
“那要是搁明年,那老先生又要收束修了咋办。”
苗老太眯着眼问,笑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