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潘老太太偏心二儿子,偏心都不准确。
偏心都偏嘎吱窝里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心长歪了。
再加上老二两口子给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孙子,曹绒花肚子争气,就没让老太太嫌弃过。
就宁温如的印象中,潘老太去她家住上些日子,嘴里总是要各种各样的嫌弃。
不忘再夸一夸绒花的活儿好,手脚勤快又麻利,反正就把她贬低得一无是处,还让她多学学。
“用你茶杯……”
曹绒花被怼得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咋觉得大嫂今个儿脑袋好像不清楚了。
扭头看了潘有满一眼,“是用了,娘拿回来不就是拿来用的,难不成你这茶杯买回去是打算日日上香供着的。”
曹绒花不客气的出言讽刺。
宁温如气得不行,“凭啥我买的你们拿着用,那是我掏的银子,是我掏的银子!是我家的东西!”
“你家的东西咋了?我偷的还是我抢的?你跟我吼啥?又不是我从你家里头拿的。”
曹绒花不乐意了,说的啥话,啥玩意儿。
“咋喝水不是喝,你当我稀罕那几个破茶杯。”
真是喝一口得倒一回,喝一口倒一口。
能急死个人。
还当她稀罕呢。
“绒花别急别急啊,没事儿,多大点事儿。”
潘有满赶紧过去哄着媳妇儿,“不就是个茶杯嘛,你还怀着孩子呢,当心着。”
扭过头又跟宁温如说,“大嫂,我赶明儿给你买两个拿去,我们真不知道你喜欢这茶杯。”
“好好的,咋吵起来了。”潘有余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还拉着个脸嘟着个嘴。
伸手拉了宁温如一把,“绒花刚才那不是在帮你么,你咋地还跟弟妹吵起来了。”
宁温如撇了撇嘴没说话,心里头想的却是另一种想法。
那是在帮她?
明明是在老太太面前卖好。
她都没动手,掐人的还不是变成她了。
曹绒花脸上挂着笑,“大嫂,这茶杯是娘从你们家拿的吧,从你家拿走的时候你咋不说舍不得,娘又不是年轻人不懂事儿,非得跟你抢喜欢的。”
跟她摆大嫂的架子。
真是柿子挑软的捏来了。
曹绒花就不是个任由旁人欺负的性子,余光瞅见了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了。
“你当时敞开了说喜欢这杯子,舍不得,给娘整个别的不就行了,娘还能扒着硬要不成。”
让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跟老太太说换换?
宁温如老大不乐意地瞪着,胳膊肘又戳了潘有余一下,死人呀,看不见她被欺负了。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底气不足。
本来老太太就因为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不乐意。
要是连个茶具都舍不得,那指不定得怎么说她抠门,不孝顺了,哭哭啼啼的。
“谁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背地里头撺掇的呀,这家里头天天除了你们两口子就老太太……”
宁温如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潘有余不高兴地喝了一声,“说啥呢!”
“我又没胡说。”
“老太太年纪大了,懂得个啥喝水还要用茶杯,真当我没在村子里头待过就不知道咋地,你就瞅瞅村里谁家不是拿着水瓢舀了喝。”
宁温如气势汹汹的一番话,说的倒也在理。
村子里头的人本来就不讲究,渴了拿了瓢直接舀。
“大哥,你也是这么想我的?”潘有满绷着一张脸看向潘有余,眼里有些难过。
宁温如这话明显就是埋怨他们二房撺掇老太太。
兴许他们两口子心里觉着,老太太时不时非得要去县城住,也是他们挑唆的。
就为了瞅瞅他们家有啥好东西,稀罕玩意儿弄回来。
因为老太太偏心老二嘛。
谁都知道的事儿啊。
潘有满就那么看着,看着他大哥迟疑犹豫了一下子,眼珠子都不敢对上他的眼。
然后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一脸憨笑着嗔他。
“说啥话呢,我是你大哥,就是你看中啥东西了,跟我开口,我还能不给你买。”
潘有满心顿时凉了半截儿,抹了一把脸。
“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潘有余还没说话,宁温柔冷着个脸开口。
“这还不满意想咋地,你是他弟弟又不是他儿子!就知道去搜罗我们家那点儿东西,一天到晚整得跟没断奶似的……”
“宁温如!”
潘有余青着脸咬牙,潘有满心也彻底凉了。
一把冲过去揪住他大哥衣襟,拽着人摔在墙上,红着眼骂,“我去你家几回!拿你啥东西了!我哪次去不是为给你们送粮!娘舍不得吃的细粮哪回不都是给你们了!”
潘老太就是嘴上说得难听,都是住在县城里的人了,油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吃点糙的饿不着,省得净长肉了。
然而私底下给潘有余装的,回回都是细粮占大头。
鸡也是挑肥的,鸡蛋这些家里头有的,能给拿去的,从来就没有让他出去买过。
“就一点粮食,当谁稀罕呀。”宁温如这话说完。
胳膊上啪的挨了一巴掌,扭过头发现是潘有余打的。
登时就火了,抬脚又踢又踹的,“潘有余,你也打我,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就那么点米面值多少,我的那套茶具多少银子。”
“那也是娘给咱的,还不是怕咱们饿着了。”
“呸!我不稀罕!”
“潘有余你就骗你自个儿吧,你心里头不知道,我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宁温如冷眼瞧着潘有满曹绒花,“真当我是傻子打量呐,可着我们身上一个劲儿吸血!你们还要不要点儿脸了呀……”
“滚!给我滚出去!”潘老太倒腾着双腿扑腾过来,怒气腾腾的扯着宁温如往外推。
说罢,还不解气,拿了桌上剩余的杯子一股脑的塞给她,“拿着你的精贵玩意儿滚,滚出我家!别再让我看见!”
“娘,娘你别这样,消消气……”潘有余想哄,话才说了一句就被老太太打了。
这下真是左脸右脸上的巴掌印儿都对称了。
唾沫星子净往他脸上喷,“你也给我滚!老娘以后没你这个儿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滚犊子……”
一边骂,一边用力推搡着往门外头撵。
宁温如顺势往外走,早就不想搁小破屋委屈着了,潘有余不想走,哭丧着脸喊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