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多好的布,跟那新买回来似的软乎又干净,我捡了多长时间才攒了那些,就想着回来缝个门帘子赶冬天使,结果咧,搁那儿没两天就找不着了。”
潘老太气得跺脚,她还怕左邻右舍的瞧见顺走了,特意藏了那背地旮旯。
结果还是没了,那么僻的地儿贼能找着?
再说了贼会稀罕那玩意儿?
还不是自个儿家里的人儿干的,谁一天天嫌弃家里头这不干净,那脏了的。
都不用问,潘老太认定了就是宁温如给她扔了那些布。
这是人家的院子,她是外人,真是不占理儿。
“她的房子咋地了,她的房子也不能把我的东西给扔出去啊,我还是她婆婆呐。”
宁温如坐在马车里头,闭着眼睛小憩,耳朵里头全是老太太尖锐的声音。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装模作样,嫌弃这嫌弃那,老不瞅瞅自个儿,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头……”
宁温柔秉着呼吸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上了拳头。
然而胸口越来越明显的起伏,出卖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等到屋里头再次想起了潘有余安慰老太太的话。
说什么小如还小不懂事儿,让老太太多教教她,让着点儿,呼吸突然困难了起来。
宁温如终于憋不住,一把掀开帘子下马车冲了出去。
“行了行了,我这辈子也就是没啥享福的命了,都眼红我有个县城的儿媳妇,那有啥好的,还不如娶个村子里的咧……”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就见本该在马车上的宁温如冲进来,一张脸难看的紧。
“咋地了这是?”潘老太嘴皮子都懒得动弹。
那声音好像直接从嗓子眼里说出来的。
“小如,你咋地又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在马车上等我么,我马上就出去了。”
潘有余着急道,看着媳妇儿的脸色心里头有点儿慌。
“娘,娘我跟小如先回去了,铺子没人给看,这一天关门得耽误多少银子对不,等我们不忙了过些天再回来看你。”
说完,拉住宁温如的胳膊就往外头走。
潘老太不高兴,摆了摆手撵人,撇了撇嘴道。
“滚滚赶紧搁我家滚出去,嘴上说的好听,多少年了也没见着你啥时候不忙,谁家大儿子不是守家跟前儿的……”
嘀嘀咕咕的眼看着又要开始一通嫌弃。
潘有余急了,拉着人要走,却不想宁温如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一把甩开他胳膊。
“今儿这事我要问不明白,回去自个儿都得憋死。”
“小如!”
潘有余无力的在后头看着宁温如一步一步走向他娘,那股气势像要抄家似的。
“大嫂……”
连潘有满都忍不住叫人,扭头跟曹绒花面面相觑。
今儿咋地闹得这么厉害。
“你你,你要干啥玩意儿?还想打我咋地?”
潘老太瑟缩了一下,目光触及到后头的两个儿子,还有老二家的,一屋子人咧。
敢对她这个当婆婆的动手。
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这么一想,潘老太立马觉得底气又足了。
挺起了腰板儿,回瞪着面前的宁温如,越看越觉得妖精,年纪一大把了,不想着赶紧生孩子,就顾着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
不是妖精是啥玩意儿?
谁家媳妇儿这么花枝招展地?
心里头这么想着,嘴巴上没把门儿的一不留神儿给说出来了。
宁温如听着这话冷笑,“老太太,我打扮的好看是花你的银子了,瞧把你心疼的。”
“我花自己的银子,喜欢啥买啥,想穿啥穿啥。”
“咋地?村子里的穷苦媳妇儿我没当过,都不知道自个儿挣的钱还不能花咧。”
潘老太脸一板,伸着手指头点了点宁温如。
又抬手指了指后头的曹绒花,“你问问绒花,她跟满子挣着钱哪回不是交家里头的?”
“就让你们自个儿捏在手里头,两天就晃荡完了。”
听了这话,宁温如简直想笑,眼睛里都带着不屑。
“老太太,你这话说的不怕让人笑话啊?老二两口子就种种地,养养鸡再喂喂猪,一年到头来能挣几个钱呀?交到你手里头的撑死了能有几两银子。”
“我和潘有余呢,早些年他在酒楼当掌柜,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是不是每次都要给家里五百文,加上过年的时候一年下来得给七八两银子,我说啥了吗?”
“现在我开了一个铺子,日子稍微过得好一些,你就看着不顺眼了,恨不得把我们家的东西都搬到你怀里去,那些东西不是钱?你拿的时候我说啥了!”
关键是拿走了还落不得一句好,每次回来村子里头的村民们看她的那个眼神。
就像是多蛮不讲理的儿媳妇,好像她虐待老太太了。
“我拿啥了,我拿你们啥了,老大你听听你媳妇儿啊,这是指着鼻子骂我老太婆偷你们东西呐!”
“她这是在骂我呐,这是记了多久的事儿了啊。”
潘老太气得不行,说话嘴皮子都在哆嗦,宁温如却痛快极了,她忍不了了。
“小如。”
潘有余开口喊了一声,宁温如根本就不搭理他。
抬腿走过去踢了脚地上的凳子,拿起桌上的茶壶又放下,还有扔在炕头一角的竹筐子。
筐子长而扁,不知道用什么染过泛着淡淡的棕色,很有韵味,是她买来放茶具的。
结果没几天被老太太拿走了,合着是搁家里头放针线了。
“这些哪个不是我买的,哪些不是我家的?”
“那凳子你不是买了四个嘛,那你说家里头连个孩子都没有,要四个搁着也是搁着,我拿两个凳子回来坐咋地了?”
潘老太理直气壮的反驳,丝毫不觉得自个儿不对。
“还有那茶壶杯子,你那家头都买了多少个了,还一个劲儿的买,买来买去那不都长得一个样儿。”
“再说了,这茶壶我拿的时候跟老大说了,我儿子让我拿的,别整得像是我偷你的。”
潘老太这话落下,宁温如扭头瞪向潘有余。
“这事儿你知道?”
男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反正咱们家里头有那么多套咧,我娘说家里头……没个喝水的,我,我就让她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