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夫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对面的小姑娘松开手,一脸幸好幸好的表情。
“那还行,幸好我挣得银子够。”
“…………
”关大夫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不合常理啊。
小姑娘虽然长得白净,但穿得不甚出挑。
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棉布,款式也老气。
看那针脚便知一准儿是出自,自家人的手艺。
这种衣裳都买不起成衣,买布料的人家,小姑娘手里能攥着上千两银钱?
旁边的药童激动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一脸兴奋地偷瞄着关大夫,“师师师师,师父,要徒儿去拿……”
“拿拿拿!拿什么拿!”
关大夫一脸气急败坏的打断了徒弟余下的话。
“我像是有那精贵玩意儿的人吗?没听见这小姑娘说了,瞅瞅咱这药堂多破,多烂。”
药童老实的点头:有啊,不就在后院药圃里种着。
只是关大夫一个凌厉的眼神儿瞪过来。
药童立马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有,师父咱,咱药堂穷,没有人参灵芝。”
“没有,没有你还跟我说这么多,还说自己医术最高,竟然连治病救人的药都没有。”
曹小柒哼了一声,唱的是娇惯跋扈的戏份。
谁敢让她不高兴,她就能让谁不高兴。
药?
人参灵芝那是一般的药么。
关大夫心塞的慌,瞥了眼不高兴的曹小柒,想着好歹也是因着小公子的病才这样的。
“有,但是老夫可不能给你。”
像是在告诫不懂事的小孩,睥睨众生的眼神儿。
少一岁。
怕是都做不来。
“老夫不是没有,只不过是不想昧着良心让你浪费银子罢了,这小公子的病不是人参灵芝简简单单就可以治得好的,关键还得需要一味世所罕见的高山雪莲花。”
“噗嗤~”
曹小柒实在没忍住乐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关大夫,一脸认真的向他提议。
“关大夫,我觉得你去茶楼说书,肯定比你在这里做大夫给人看病要挣得多。”
这一张死的能说成活的嘴,临危不乱的淡定,被人戳穿了还能不着急的修修补补。
不去茶楼说书,可不是百姓们的损失么。
“你你你……你这小孩,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关大夫气急败坏地骂道,旁边江沅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拉起曹小柒的手转身就走,“不看了,姑娘咱们走。”
关大夫这才急了,欸了两声,急忙追了出去。
老胳膊老腿儿的追上去,两人都已经上了驴车准备走了,急忙一把抓着江沅的手。
“小公子留步,老夫,老夫不是故意惹两位生气的,头脑一热,实在不是有心的。”
看得出来,这关大夫也是个骄傲的主儿。
让他这样低下脸面,就已经脸红脖子粗的了。
江沅没说话抽回手,拉着撇绳驾着驴车掉头。
曹小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关大夫,生为大夫呢,比医术更要紧是医德。”
小姑娘声音奶声奶气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力。
“比医术,更要紧的是医德!这话妙啊!说得太妙了!”
关大夫目送着走远的驴车,摇晃着脑袋,捋着一把胡须把这句话反复咀嚼着,忽地脸色一黑。
“不对啊,老夫怎么没有医德了?老夫怎么就没有医德了!老夫哪句话说得不是实话!你你你,你懂得什么。”
气得跺脚。
…
“我们去同仁堂。”曹小柒收敛了笑容说道。
“不用了,姑娘,我感觉好多了。”江沅咳了一声。
曹小柒没说话,大眼睛复杂的瞅着崽的背影。
江沅没听见回话,只好顺从着姑娘的意思往同仁堂方向走。
同仁堂的大夫是老熟人了,曹小柒带着江沅进去正好看见刘掌柜,笑眯眯的过来招呼他们。
之后算是走了个后门,没用等一会儿就搭上脉了。
大夫微闭着眼眸,食指中指轻轻搭在手腕上,时不时微动一下,半晌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倒不是怎么要紧的病灶,就是有些气血亏损,脾胃虚寒。脾胃乃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主升清胃主降浊……”
大夫说了好多文绉绉的词儿,最后好在说了句大白话,就是从前饿狠了,底子亏了,慢慢的吃些好的补起来就行。
曹小柒听得一头雾水,越听越觉着不对劲儿。
“没别的了?”
江沅心下一凛,更让他震惊的是心口好像半点都不疼了。
怎么可能!
老大夫没听明白,曹小柒干脆直接问道:“他让人打了一拳头,说心口疼,那会儿还总是咳嗽,是不是有内伤?”
“哦?”
大夫惊讶了一下,手又伸过去,“待老夫再切切脉。”
半晌睁开眼睛,一脸疑惑的摇头叹息。
“老夫医术粗浅,看脉象,似乎并无不妥。”
江沅前一秒才松了点儿的心,顿时又悬了上来。
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只听得见外头树上十分吵闹的蝉鸣声,嘶嘶的听得都耳鸣了。
曹家屋檐的烟囱里往外冒着阵阵白烟,饭香味儿跟着苗翠娥从端出来的盆里飘了出来,馋得人肚子都咕噜响。
“欸,奇了怪了,一群孩子都野哪儿去了,今儿这都过了饭点了,咋还不回来。”
“哼,早着咧。方才毛蛋回来抓了一把白面,说是抓知了猴去了。”苗老太半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道,“天热了,知了猴多。”
“正好今儿十五,填个菜,天黑了给他们用油炸了给大伙儿解解馋。”
“那得费多少油啊,娘咧,您想想咱以前过得啥日子,如今也忒惯着她们了。”
牛大妹听着了,一脸肉疼的从屋里头出来。
“还折腾白面儿,欠儿的,就让他们自个儿折腾拿火烤着吃了得了。”
听了这话,苗翠娥憋了憋,没憋住给笑出声来。
苗老太也一脸乐呵,金小梅进来的晚了。
不知道发生了啥,苗翠娥笑着跟她说了刚才牛大妹说的话,听得金小梅也忍不住乐。
“二嫂怕是想咱以前喝那稀粥清得几个米粒都数得着的日子了,那还有啥难的。”
金小梅抬了抬手里的筐子,“明儿给二嫂吃野菜,我这挖了一筐子,管够。”
牛大妹一脸嫌弃,一家子几个女人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