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娇娇听着厂长的语气，心里大概也有猜想了。

这个管理员，估计是关系户。

这个厂长大概率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说这些话。

“厂长，这可是孟顾问啊……”

小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之前厂长明里暗里，都是很期待这个孟顾问的，今天为什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孟娇娇挑了挑眉，没想到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徐，竟然为自己愤愤不平。。

“徐同志，不要紧的。”

小徐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但是孟娇娇说了这么一句后，瞬间就不出声的。

管理员以为孟娇娇是怕了，毕竟厂长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她一个顾问，就算是厉害，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是啊，多大点事，怎么着，还要我这个阿婆给你赔不是吗？”

孟娇娇憋了一眼管理员，倚老卖老？

她随口讽刺道：“那倒不用，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我道歉的。”

管理员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一旁的小徐则是早就忍不住笑出声了，这孟顾问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直接把管理员给比下去了。

两个人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厂长全当时没听出来话里面的意思：“行了，赶紧吃饭吧！听说今天有红烧鸡块。”

孟娇娇挑了挑眉，这个条件可真不错啊。

别的地方能炒个肉丝，就算是荤菜了。

这里竟然直接吃鸡块，啥条件啊！

“我吃饱了。”

孟娇娇随口拒绝了，她并不想接这个厂长的面子。

说完之后，她问了问身边小徐，知道工厂的生产车间后，转身就离开了。

至于宿舍，她也不着急，总有地方睡觉的。

孟娇娇走后，厂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硬气，竟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管理员更是目瞪口呆的，这可是她巴结了好久，才巴结上的，别忍竟然根本不屑。

想到这里，她磨了磨牙，非常愤恨的说道：“这什么人啊，说话太难听了。”

小徐看到厂长在，也不管说太多，瞪了一眼拜高踩低的管理员，转身就走了。

厂长看到管理员还在喋喋不休，敲打道：“不该问的别问，你给我注意点，以后别得罪孟顾问。”

管理员不明所以，心里更加看不起孟娇娇。

什么东西！

一个小丫头片子，估计都没二十岁呢，凭什么被这些人供着。

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臭丫头！

生产车间。

孟娇娇在食堂寸步难行，但是在车间里面，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这些生产间的师傅，或多或少都认识她，所以减少了很多麻烦。

“孟顾问来啦。”

“哟，孟顾问好。”

“孟顾问……”

孟娇娇看着这些都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朝着自己打招呼，非常的不好意思。

“这是碰上什么难题了吗？”

她来的路上，隐隐约约也听说了。

厂里面应该是有一个难以攻克的难关，所以大家都抓紧时间研磨呢，那都是把自己休息的时间贡献出来。

马师傅看到孟娇娇，那仿佛是见到救星了。

最近上面给了一个任务，是要做一个齿轮。

这个齿轮的轴跟以往的齿轮不太一样，对精密度要求也更加高，有些地方甚至连毫米的微差都不可以有。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这边的生产设备没有那么精密。

毫米的微差更是肉眼也不可见的，就算是巧妇，那也是无米之炊。

他们用过各种办法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做好的齿轮，每次送过去了也会被返工。

说是压根不能用，上面急他们就更加急了。

马师傅好几次都想去桃李村，把孟娇娇给请过来，但是厂长害怕孟顾问会因此拿大，一直都没有同意这个办法。

说是等到人来了这个事情早晚会解决的。

“是啊，孟顾问你可算来了，最近可把我给愁死了。”

话音落下，马上就有别的同志接话了：“愁的岂止是你一个呀，我们都愁着呢！”

“孟顾问快来瞧瞧，看这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孟娇娇拿起一旁的布手套给自己戴上，又找了一个围裙，把衣服全部兜了起来。

走到这群师傅正中央的时候，看到大概拳头大小的一个齿轮放在上面。

说实话想要做一个齿轮并不难，这年头虽然机械设备落后，但是也不至于做不出来。

能让这么一群大师傅都束手无策的，显然问题的根本不在齿轮上面。

“是精密度的问题吗？”

孟娇娇一针见血的问道。

马师傅惭愧的点了点头，是啊，就是精细度的问题。

但是这里的设备就算是挨个使用一遍，那也达不到上面要求的精细度。

“这厂里面的生产工具我都试过一遍了，实在是没有办法。”

孟娇娇心里明白：“别着急，我先来看看，图纸在哪里？”

话音落下，马上就有一个打下手的师傅把精巧的图纸递了过来。

为了验证这个齿轮的完整性，孟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扭头看着马师傅。

“我想拆开看一下可以吗？”

因为这是他们做的，也是他们劳动的结晶，她如果自顾自的拆开，肯定是有些不合适的。

马师傅点了点头，这种齿轮他们做了不下十个，库存房里还有，拆了一个也是无伤大雅的。

孟娇娇手脚利索的把齿轮拆开了，随后对着图纸比对了起来。

发现是轴心的问题：“是因为这里没有合适的打磨工具，所以没有达到要求，对吗？”

马师傅惭愧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孟顾问，有没有什么能解决的办法？”

孟娇娇看这个图纸画的很精细，上面有非常具体的刻度。

并且是严格声明，要求不可以有任何误差的。

那就证明这个东西要使用的地方，是非常重要的。

“你们尝试过人工打磨吗？”

这些大师傅都是一愣，人工打磨？

10多年前就已经摒弃的打磨方法，这个孟顾问竟然又提起来了。

他们都是经历过人工打磨的，知道打磨一个齿轮有多复杂。

一开始说是有工具可以代替人工打磨的时候，他们都是不相信的。

觉得机器哪里有人好用，但是后来用过之后都被折服了。

久而久之他们都不愿意再进行人工打磨了，第一是费时费力，第二是慢，生产车间根本达不到要求。

“没有……”

“那种办法太慢了，不行的，而且要求这么高，我们根本没办法把握。”

“是啊，太冒险了，我们送过去三次了，都被送回来说不行，再送坏的去，怕是要被责问了。”

孟娇娇眯了眯眼睛，她决定尝试一下人工打磨。

这些人的想法其实是对的，人工打磨，速度慢，并且废弃率很高。

一般的大师傅，一天可能也就做个二三十件。

也未必能保证百分百是对的。

但是眼下的情况，就是用机器打磨出来的齿轮，根本达不到那个精度。

说干就干，孟娇娇看着这些人还打算劝自己，直接的说道：“试一试吧，有些时候，咱们太相信外界了。”

孟娇娇原本是打算自己制作一个打磨工具的，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是有些大费周折了，不如试一试手工打磨。

马师傅看到孟娇娇一意孤行，琢磨了一下后，直接把她给拉到了角落里面。

“你确定要这么做？”

马师傅知道，现在孟娇娇在厂里面的呼声很高，这些人都觉得孟娇娇有水平，有能力。

但是这次尝试之后失败了呢？

这些光环可就都没有了，到时候，就没有这种一呼百应的效果了。

“试试看吧，没有别的办法了。”

孟娇娇耸了耸肩，显然是无所谓的态度。

马师傅叹了一口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大家都没办法，孟顾问你要是成功了，就是独一份的，但要是没成功……”

孟娇娇自然是人间清醒，这种捧高踩低，哪里都会有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试，说我也不会，照样是没用的。”

马师傅心里明白，孟娇娇眼下的情况，也算是进退两难了。

他以前只想着让孟娇娇来解决，却没想过这个事情的下场，现在回想过来，还真是复杂啊。

“那就麻烦孟顾问了。”

孟娇娇点了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原本她也是挣着工厂的工资，眼下有事情没道理就退缩。

“没事。”

她笑着朝马师傅点了点头，扭头就回到了中心，拿起还没有打磨的齿轮，随后又打开了机器。

这些机械厂的大师傅们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多多少少都是熟练打磨的。

甚至于有个别师傅，还在打磨中弄伤了手指。

孟娇娇打开那个尘封的人工打磨机的时候，他们都有一些怀念呢。

“好久没听到这个磨砂盘的声音了！”

“谁说不是啊，当年大家可都是一天十个小时呆在它面前的呢。”

“当年我可是速度最快的，每天评奖，我都是一马当先啊。”

孟娇娇听着这些人说以前的事情，跟着勾了勾唇。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说的真没错。

这些人叙旧的时候，笑容灿烂，哪里还有刚刚心思沉重的样子。

马师傅耶融入了这些人的谈话，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啊，都是厉害的，就我每天吊车尾。”

“谁能想到每天吊车尾的马师傅，现在要上升主任咯！”

“就是呀，当初是你先学习这些机械打磨的，我们还看不上，现在想来，是你钻了空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老马肯干又聪明，让你来，你行吗？”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孟娇娇则是确定了位置，直接开始打磨了。

声音有些刺耳，但是刺耳中带着一丝沉闷，这些老师傅们纷纷点头，就是这熟悉的味道。

“好了。”

只是回忆还没进入重点，孟娇娇就把机器关掉了。

她把已经打磨好的齿轮轴递到了众人面前：“试试看。”

她打磨的齿轮轴正中心的卡扣特别的小，比机器打磨出来的都要细致很多。

马师傅接到手里，左看右看，过了好几秒，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手艺，比我强！”

从一开始，这些大师傅都是非常尊敬孟娇娇。

之前没有跟谢老三比试，可能他们会以为孟娇娇理论大于实践。

但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对这个顾问有任何的轻视，相反还尊重的很。

“可不是么，我看啊，比老刘这退休返聘的老同志都好。”

孟娇娇并不打算跟这些人做比较，笑着扯开了这个话题。

毕竟她年纪还小，这么拿她跟老同志比较，老同志心里可能会不平衡。

到时候闹出洋相来，就不好了。

“试试看吧，我不确定行不行。”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马师傅已经连连点头了，在他看来，这歌齿轮的精密度比之前的都高，肯定没问题。

“但是有了仪器，忘了手工。”

“谁说不是呢？看样子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不能丢啊！”

孟娇娇看着这些人都在感慨，轻笑一声：“那就把齿轮组装起来吧。”

马师傅点了点头，别的配件，他们准备了很多。

因为厂长说过，这次的齿轮可能会废弃很多，所以让他们准备了很多份。

“我来吧。”

马师傅的声音有些亢奋，孟娇娇点了点头：“好。”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的说道：“到底是年纪大了，最简单的方法都被抛到脑后了。”

孟娇娇觉得这个话很有指向性，真的是忘记了吗？

她可还记得呢，刚刚这些人都说，手工是做不好的，所以一个都不愿意。

现在扭头又说，是忘记了。

不过这种小细节，她也懒得计较了。

左右就是一点小事儿，没必要闹的大家都不愉快的。

“是啊，我也只是说试试看，没想到真的有效果。”

说完，她扭头跟着马师傅一起去拼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