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龙十分病态的笑了笑,活动了下脖颈处,轻声冲着一旁的于文:“铁证如山,你们把马家上下都给我抓起来,如遇反抗者,格杀勿论!还有,这个年轻人很不懂礼数,教一教他,在秦律中辱骂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会有什么样的刑罚。”
“大人我不是骂您,我是在骂这个贱人,她陷害我们老爷。”天真的小六子此时还没看出来是圈套呢,依旧在解释着。
秦德龙面无表情的抓着王池姐姐的下巴,瞪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王池姐姐的面相:“呵呵,别说,还真是个贱人,不过我喜欢!哈哈,你们干活,我去马场看看。”
此刻,马大善人这四个字有什么说服力吗?
没有,面对绝对的权利时,屁都不是。
在封建的王朝制度中,根本就没有善恶之说,有的就是强弱之别。
做个比喻,如果这封书信出现在吕相府呢?就是告诉满朝文武我吕不韦通金了,又有谁人敢去查?
就算是查,又会是怎么个查法?会这般粗鲁吗?不会,肯定不会。
绝对的权利下,孕育着绝对的权威。
秦德龙不能代表权威,可禁军可以,吕不韦可以,所以在马家庄内,他就是绝对的霸主。
诬陷你如何,摆明了坑你又如何?
反抗就是折磨致死,不反抗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对,就是这么残忍……
马家上下七十多口,连带着下人和伙房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其手段之粗暴,简直和土匪没有什么区别。
可能有人会想,为啥马场的人不抓呢?他们也是马家的人啊!
理由很简单,马场必须正常的运作才能赚银子,秦德龙不傻,他需要这些人来维持住他的这个聚宝盆。
马家庄街道两侧站满了人,都是围观的百姓。
这里的人就跟双石镇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为首的一名小伙子带着至少近百位乡亲挡住了秦德龙的去路。
干什么呢?伸冤!
诉求是什么?放人!
“你……你们不能抓走马大善人……他……他是好人。”小伙宛如磕巴一般的冲着秦德龙喊。
秦德龙一愣,随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傲然回应:“你可认识这身衣服?”
“我不认识,我都不识字呢。”小伙喘着粗气就走了过去,抓着秦德龙的衣角,用命令性的口吻说道:“他是好人,官差不能抓好人。”
极度的善良下,孕育了极度的执着,马永发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回报自己,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回报自己的善念。
“大胆狂徒,竟然对本官不敬。”秦德龙是真怒了,平时的他处尊养优,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如今竟然被一个农家百姓这般羞辱,他怎受得了。
“仓啷。”
秦德龙拔出腰间的佩刀,作势就要砍向小伙。
这时一名老妇人扑了上来:“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孩子有脑疾,得罪了大人还请您见谅。”
“滚开。”秦德龙咬了咬牙还真没下手。
不是他心软了,而是聚集的百姓太多,要是闹起了民变……
他倒不怕大秦镇压不下去,他是怕激起民变的自己被人抓住痛脚。
老妇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乡亲,很隐晦的用了个眼神,随即,一大群百姓乌泱泱的就冲了上来,给秦德龙等人围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求大人放了马家上下,开恩啊!”所有百姓,同时下跪,异口同声的高喊着。
其声势胜过千军万马,这就是民心,让无数帝王都手足无措的民心。
秦德龙回头目光阴狠的看向此时已经快成了血葫芦的马永发:“你搞的鬼?”
马永发被他拿住,他就没少下狠手,没多长时间几乎就把马永发折腾去了半条命。
“呵呵……”马永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当然了,不是马永发不想骂人,他此时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德龙身穿官服,肯定是不能动手,不然引起了暴动的话,恐怕吕不韦也未必愿意保他,毕竟性质不同,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啊!
“咳咳。”秦德龙皱眉看了一眼于文,隐晦的使了个眼神。
于文皱着眉强调:“秦大人,这人太多了。”
“你也不听话了?”秦德龙拧着眉毛,话语非常非常轻柔的冲着于文反问了一句。
于文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杀人的事于文不是没干过,在双石镇没少做,可那都是背地里面,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
“驾。”于文挥动马鞭,窜到了秦德龙身前。
“让不让?你们知道不知道阻挡行军是什么罪过?”于文不学无术,但脑子转的很快。
秦德龙是禁军头领,他们自然归属到了“军队”里,平日里不好光天化日屠戮百姓,但扯到军事上,那就不好说了……
还是那名身有脑疾的小伙:“不让,你们先放人,马大善人是好人,他……我……对,我爹的病就是他请人给看的……我……我要报恩。”
说话时,小伙的身子还一抽一抽的,显得很滑稽。
可是那坚定的眼神,却在告诉这眼前的于文和秦德龙等人,他是个强者,敢于面对内心的强者。
“狗蛋,你滚开,回家去。”同样坐在牢车内的小六子,眼看这于文要动手,也有些急了。
狗蛋歪着脖子,后脚往前凑了凑,整个人身子又是一抽抽:“小六子,你要成婚了,答应我的喜糖可不能少,我也有贺礼,我爹给你做了个新衣服,大红色的,可好看了,可喜庆了。”
“回去狗蛋。”马永发和小六子同时一激灵,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凑了上去,想要挣脱牢笼。
“呲!”
一声嗡沉的刀鸣。
狗蛋眨着眼睛,摸了摸脑后的刀痕后,然后又呆愣的看了看手上的血迹,接着一脸不解的倒下了。
是的,狗蛋想不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为何敢有官兵当街行凶,王法何在?天理何在?这人间正气都死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