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青走进船舱,陈石还在旁边对陈安道,“哥,青青姐进去了。”
不过也是陈石的这句话,让谭青青顿了下脚步。
“陈石,今天你的功课完成了?”
陈石,“……”
陈石哆哆嗦嗦,“还,还是五张字帖是吗?”
“你说呢?”
“我我我马上去!”
龙门镖局在大江上行驶了一个多月,总算是要临近渝州城。
接近了渝州城,他们又改换了陆路,一路将驮运的骡车和马车行致渝州城城门口。
然而城门口却架起了很多鹿砦和拒马。
来往的士兵就守在鹿砦拒马后头,用以军事防御。
他们瞧见龙门镖局的队伍,立即呵止他们再往渝州城内部行径,“站住,你们谁?是本城人才能进去,不是本城的,赶紧滚!”
“我们有路引。”谭从文将路引递给守城大哥。
这几个守城人的面孔很陌生。
也是,他们谭氏有三年都未曾返回渝州城了。怕是渝州城内的那些老朋友,也早就把他们忘的差不多了。
“你们是本城人?”守城大哥很是疑惑,“那怎么看你们这么面生?”
“我们是谭家的。渝州城设的那个龙门镖局,就是咱盘下的生意。”
原来是三年前就回老家的龙门镖师啊。
守城大哥虽然刚来,不认识谭家这几人。但龙门镖局在渝州城那可是鼎鼎有名。
之前,龙门镖局是以武出名。
现在嘛……
“你们多亏是回来了。不然你们这镖局,怕是要被两个姑爷给糟蹋没了。”
啥?咋回事?
“我们谭家那两个姑爷,到底犯了啥事?”
“你们那两个姑爷,别的都挺好。就是这做生意啊,简直一窍不通。三年来,被人蒙骗了七次。次次都是倒赔人家银子啊。你们要是再不回,怕是连老本都守不住!”
“对了,你们家亲戚知道你们最近要回来。这几天都盘坐在城门口的茶肆内呢。就是为了守着你们。”
“回来了,就跟你们家姑爷好好说一说,别再盘生意了,那生意做的,我看着都心慌。”
说的就是大姑和小姑嫁的两位书生。
大姑谭美文嫁给了渝州城承务郎苏良才,只生了一个儿子,唤苏温纶。
小姑谭丽文嫁给了儒林郎周德毅,生了一儿一女,姐姐唤周令夷,弟弟唤周翰墨。
而谭青青则也有个姨母。
她娘,沈梦兰,原是官家女。后来因家中长辈上谏得罪了前朝皇帝,被罢免了官职。全家被贬谪出京,入住了这渝州城。
当年沈家被贬谪来渝州城时,镖还是龙门镖局接的。
路上甚至还遇见了政敌派人来追杀。
要不是她爹谭兴文豁出性命,救了这沈氏全家。这沈氏全族还未必能安全抵达渝州城。
于是沈家的嫡次女便委身给了她爹。
而这嫡长女沈梅兰,便嫁给了渝州城当地的富商,陶阳朔为妻。并生下一子二女。长子陶博厚,女陶曼凝,次女陶若灵。
谭青青她娘沈梦兰与沈梅兰的关系一向要好。
谭青青小的时候,两家也常有往来。
只不过后来,谭氏回老家后这三年,因为战乱,书信难以传递。两家之间的音讯便渐渐少了。
谭氏一行人被放行入这渝州城,果然瞧见,靠近城门的茶肆有大姑小姑两家。
但旁边,则还多了一个奢华的车轿子。
这车轿子一看就是富户的。
里头的人掀开车帘子,细眼一瞧,果然便是当地有名富商陶阳朔之妻,沈梅兰。
“许久之前,就收到了你们要回渝州城的消息。”沈梅兰这官家嫡女出场,就立即把谭氏的两位姑爷压了一头。
“你们谭氏舟车劳顿,不如就回陶府接风洗尘。我府上家宴也已经备齐了。就等着你们去呢。”
沈梅兰衣着富贵地缓缓从车里款步走出,却是一走出,就把谭青青接过去。
她才刚瞥了眼妹妹的女儿,就面露出不悦来。
“青青是个姑娘家,怎么穿成这副样子?你们谭氏在渝州城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这般亏待她?瞧瞧,这衣服都磨损了。袖口也出线了。就是这张脸,也是黑黢黢的。”
“这才几年啊,就连个姑娘样儿都没了?”
沈梅兰让陶府下人递给她四五张干净的手帕。
随即她便把谭青青抓在手里,一点点去擦拭谭青青的这张脸。
后来,沈梅兰终于发现,谭青青这脸,就是这么黑,不是什么脏东西弄上去的。
便更是气愤了。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跟着你们谭氏。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真是造孽。”
沈梅兰将谭家人往泥土里贬低,随后还袖手,“青青就跟我回陶府住吧。交给你们龙门镖局,我不放心。”
“毕竟你们那镖局出入的都是汉子。我们青青年纪也不小了,得避嫌。”
这是,公然抢孩子?
大伯谭从文忍不住让沈梅兰先等会儿,“再怎么说,青青也是我五弟的孩子。”
“是,是你五弟的孩子。可你五弟呢?”
沈梅兰蹙眉反问,“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五弟三年前,就把我妹妹给拐不见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怎么,你们谭氏是终于想好了,要给我一个交代了?”
这个沈梅兰战斗力太强,大伯被怼的连话都说不出。
谭家的两个姑爷见此,只好从中调和。
“我和妹夫先前就从家里赶出来,守在这城门口。守了好几天了。总不能让我们空等吧?他们谭氏千里迢迢从老家回来,总要先回镖局处理下事务的。”
“所以我们不如先让他们回镖局,处理完了事情。再来商讨青青丫头的问题嘛。”
听了苏良才的声儿,沈梅兰却是嗤冷一笑。
“苏大人惯是个八面圆通的,谁也不想得罪。”沈梅兰冷着脸,“也就是这个性子,每次盘镖局出了问题,不敢与那些人周旋时,回回都要请示我沈梅兰。”
“我倒还要问了,苏大人用人的时候,用的勤快。怎么一到不用人时,就翻脸无情了呢。”
苏良才,“……”说不过,说不过,他躲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