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方大河闻言,偷偷咽了口唾沫,面带几分后怕道:“这老村长一家,想必经此一次,肯定还会有下一轮,下下一轮的算计……”
“咱们老三远隔千里之外修行,实在没办法及时赶回来帮衬,仅靠我们自己,恐怕是难以招架。”
“我亦如此着想。”
方言无奈叹道:“相比起老村长一家人多势众,人脉众多,又占据村里大片良田,势力庞大,咱们一家老小实在举步维艰,难以抗衡。”
“故此,我有两个计划。”
“什么计划?”
方大河闻言精神一振。
“一计为弃农从商,去城里寻找出路,并借以摆脱乡野之束缚。”
因为有灵石的补充,所以方言才敢如此急功冒进。
虽然他不知道灵石价值几何,但肯定比凡尘俗物的价值要高得多,故而进城一事,除了举目无亲,毫无人脉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二计呢?”
方大河心中思量,再次追问。
“其二便是背井离乡,前去青云山脚下的附属城池。其路程之遥远,前途之叵测,你我皆无知晓。虽然有小三帮衬,但他初入仙门,是否有余力,尚未可知。”
方言幽幽一叹,口中续道:“这两条路,我更倾向于一,因为不可控制的危险要小得多,你怎么看?”
“我……”
方大河闻言,一时心乱如麻。
只觉大脑都在隐隐胀痛,根本说不出话来。
“行了,暂且不要多想,我还等着农忙收成,多攒些钱财,然后再决定是否进城一试。”
“天色已晚,你早些去睡吧。”
方言见他一脸踌躇,便知他已心神大乱,连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口中如是说道。
“是,父亲!”
方大河猛一惊醒,口中连应。
随后,方大河起身而立,脚步虚浮的走向自己房间,从背影看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举目茫然。
“除了远在仙门修炼的老三,既帮不上忙,也使不上劲外……”
“这老大老二…都还需要磨砺啊!”
望着在庭院树下勉力打拳的方大山,方言走出门槛,忽而冷声喝道:“小子,你拳打够了么?若是够了,便早些回房睡觉去!”
言罢便折身回到自己房间,懒得跟这粗坯争嘴斗气。
这一夜。
父子三人尽皆难以入眠。
一个个心里都藏着许多心事,亦不知未来去向如何。
次日清晨,早起食饭。
方大河坐在桌边,张口欲言,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言稳坐如泰山,食不言语,细嚼慢咽。
方大山蹲在一旁,小声道:“挨千刀的学堂老匹夫,你最好别管老子学业进度,不然…老子让你课上绝不安稳!”
“嘴里嘀咕什么?”
方言冷冷一瞥,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
方大山连咬了一口大饼,含含糊糊的起身道:“小二,你东西收拾好了么?我已准备就绪,随时可送你上学!”
“好了,咱们走吧。”
方大河微微点头,然后将一个破烂带毛边的小布包背在肩上。
这是他老娘尚在人世时,亲手为其缝制的装书袋子。
一连用了好几年,缝缝又补补,不敢有丝毫损坏。
其一直都小心珍惜使用,勉力维护着最后一丝留存在生活之中的母爱,旁人自不晓得。
“走!”
方大山故意放大嗓门,回头看了方言一眼。
然而自家老爹面色沉稳,目光平淡的望着他们远去,直至再也看不到踪影,方才收回目光。
“憨儿——”
“你若只是一个逞匹夫之勇的鲁莽大汉,未来必有祸端!”
“爹如此严厉,也是为了你好啊……”
方言轻轻摇头,旋即折身回房,继续投入到修炼状态之中。
……
……
一连数日。
两小儿都在学堂读书,每日用功不辍。
方大河听了自家老爹一番长谈后,日常在学堂劝解大哥不要惹是生非,也不要自找麻烦,倒也安稳度过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方言也重新修炼出一股充满灵性的气流,在体内疯狂乱窜,好不安分。
但他也知道,这股气流将在不久,也许会继续化作一块灵石,故而无视之,并不放在心上。
这一日风和日丽。
方言刚修炼到某个瓶颈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他每日闭门不出,老实修炼,实在想不到会有谁突然拜访。
除非……
一念及此,他连开门去。
果不其然,门外正站着满头白发的老村长。
只见他一脸开怀大笑道:“方言,你家小儿都去读书,留你一人在家,不寂寞么?正巧我昨日将你收成的玉米小麦都卖了,今天便将结余钱财通通交付与你。”
“多谢村长!”
“寒舍简陋,快请进——”
听了老家伙的话语,方言直接无视前半句,倒是对后半句来了热情,口中连招呼着,将老家伙请入门中。
“你家确实该修缮一番!”
“瞧瞧这泥巴院子,看看这破旧木门,还有这漏风的门窗等,都该换上一换,重新购置了!”
甫一进院,老村长就以长辈的身份,挥斥方遒道。
方言站在一旁陪笑脸,心里却道:“老家伙,你若肯帮我修缮屋舍,说不得我连夜就要带小儿进城谋生去!这人情一多,便交往复杂,我可不敢多承你的恩情,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心中如是料想。
两人进屋闲坐,方言给他泡了一杯热茶,随后便相距不过一臂,面对面坐下。
老村长笑容满面的说道:“方言,你且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胀胀的布囊,轻轻一掂就能听到里面哗哗作响的钱币相击声,听起来十分悦耳。
“多少钱?”
方言心头一热,再也淡定不得,继而一针见血的问道。
“小麦六亩,亩产约五百斤,以市价五钱一斗收走;玉米八亩,亩产约三百斤,以市价两钱一斗收走,共收计一千六百五十钱整。”
老村长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嘿然笑道:“方言,且不由我分说,你这些钱实在太少了,养活一家老小,尚只能做到温饱,连丰衣足食都做不到,何必呢?我这里有一条门路,不知你愿不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