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笑而不语。
他自然猜得出子车师心头所想,甚至能够大致的清楚子车师的情绪变化,心中的崩溃。
但,毫无意外,这便是事实。
这个世界上,往往现实比故事更让人难以相信。
有道是,玩战术的都心脏,更何况是卫鞅与嬴渠梁这样的政治家,在他们眼中,万物皆可为棋子。
包括他。
当然了,也包括他们自己。
用一场杀戮来立威,让新法深入人心,在荒看来,这样做虽然残酷,但是是值得的。
毕竟,这个时代便是残酷的。
“别多想了,让央盯着点,这一次,我们主要盯着的是墨家,一旦左庶长动手,墨家必然会有所反应。”
“诺。”
子车师点了点头。
只是他心中遭受冲击,信念隐约有些崩坏,此时兴致不高。
“国师,子车师将军他没事吧?”小道士与风徵出现在荒的身边,看向失魂落魄的子车师。
“凡有血气,必有争心!”
荒语气平静,整个人冷漠无比:“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在这样的世道,怜悯是没有用的!”
“这个天下,每天都在死人,成千上万的死亡……”
“若是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也就没有资格为我统率三千骑兵,成为我麾下第一大将!”
北风忽来,吹远了视线。
……
左庶长官署。
“左庶长,子车英将军已经抵达郿县之外,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郿县的局势很复杂,已经到了爆发冲突的关头。”
景监清楚卫鞅与嬴渠梁的打算,但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依旧是有些心惊胆战。
若是一个不好,整个郿县都将大乱,甚至于军心不稳。
“传令子车英,不要进入郿县,然后等消息!”卫鞅目光坚定,时局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能后退半步。
“就看郿县县令会如何处置了,若是处理妥当,情况会在可控的范围!”
“不至于整个郿县都失控!”
听到卫鞅的话,景监想了一下,道:“左庶长,郿县县令乃是君上求贤,所来的唯一一个老秦士子。”
“根据我们的消息,赵亢为人方正,饱读诗书,与其兄长赵良齐名,都是云阳的名士。”
“赵良志在治学修经,远赴齐国稷下学宫求学去了。赵亢入世,想要用自己的学识改变秦国的命运!”
……
景监对于赵亢有好感,毕竟他们都是老秦人,赵亢也愿意为了秦国强大,而入秦。
从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人。
“等着吧,等赵亢入栎阳!”
卫鞅一锤定音。
这一次的布局,他虽然在推波助澜,但是卫鞅也清楚,秦国朝野上下的怨气,若是得不到宣泄,秦法就无法深入人心。
自古以来,变法就没有不流血牺牲的,为了秦国,就只能请他们赴死了。
“君上,黑冰台传来消息,郿县的情况已经十分尖锐……”黑伯神色凝重,将消息禀报给嬴渠梁。
“不过黑冰台的人查出来了,这背后有几股势力在推波助澜,有孟西白三族,也有左庶长官署……”
“还有一股势力,一直在观望,老臣怀疑是国师府的!”qqxsnew
“左庶长官署,孟西白三族,这都是预料之中,至于国师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涉足。”
嬴渠梁点了点头:“如今国师的主要精力,都在防备墨家。”
“告诉黑冰台的人,对于观望的国师府力量,以及左庶长官署的力量不要理会,盯紧孟西白三族。”
“诺。”
点头答应一声,黑伯转身离开,嬴渠梁望着政事堂中摇曳的烛火,不由得感慨:“多事之秋啊,我这个君上,要沾满臣民的血了!”
对于郿县的事情,秦国高层都意识到了,只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及时制止。
而是坐等事态发酵。
有些人等着逼迫嬴渠梁与卫鞅收手,而卫鞅与嬴渠梁则在等着以郿县为鸡,震慑一切心怀不轨者。
……
郿县。
“族长,族人死了五六个!”族人匆匆而来,朝着虎茅禀报,道。
一见抬回来的尸体,虎矛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吹号聚兵,老夫倒要看看,孟西白三族能奈我何!”
“诺。”
点头答应一声,虎牙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号角声响起,戎狄族人迅速聚集。
这一刻,戎狄族人举着猎刀、匕首、棍棒、锄头呼啸而来。
在族长虎茅带领下,朝着孟西白三族的地盘而去。
与此同时,杀了人的孟西白三族青壮,早已经在族长的带领下严阵以待。
“杀!”
双方人马到达,二话不说,便开始了冲杀,一场惨烈厮杀在田野上展开。
……
郿县县令官署。
“县令,戎狄与孟西白三族为水而争,昨夜一场杀伐,死伤无数……”
听到里长的禀报,赵亢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有想不到,新法才刚刚颁布,便有人以身试法。
进入五月以来,他就察觉到了郿县之中不同寻常的气氛,然后派遣官吏进行盯着。
然后宣讲新法。
就是希望能够平稳度过这个五月,结果一时不察就闹出了这样天大的事来。
孟西白三族和戎狄移民,关系到了郿县的稳定,甚至于关系到了秦国的稳定,一时间,赵亢脸色变得苍白。
“传令县吏,立即随本县前往干渠,查看情况!”赵亢朝着文吏吩咐一声,心中的震惊逐渐被压下。
“诺。”
赵亢带人赶到干渠,看到场景,不由得脸色变得铁青。
“回去!”
看到场面的这一刻,赵亢就清楚这件事必须要上报,死了这么多人,正值如此关头,想要隐瞒肯定是隐瞒不了。
“尔等盯着县府,本县立即前往栎阳,将此事禀报左庶长!”
“诺。”
看着众人一眼,赵亢带人朝着栎阳而去。
“将军,大事不好了,郿县发生乱斗,死伤无数……”斥候传来的消息,让子车英脸色为之一变。
心中的镇压被强行压下,子车英朝着斥候,道:“现在的情况如何?郿县县令有何动静?”
“禀将军,郿县县令去了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