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着，芥川龙之介这边已经是等不急了，血海深仇负在身上，早一天解决他才能早一天放下。
要不然，这总归是扎在他们心中让伤口化脓流血，疼痛不止的一根刺。
隔阂在妄图相亲的感情中，阻挡一切热烈纷呈。
让就算只是普通的姐弟间互道亲昵，也会暗地里不自觉紧绷起神经，心中漫起的全是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一如竹下一家现在的相处一样，看似亲密，实则各自相敬如宾，若没了竹下毓玥，这个家就可以摊子一散分道扬镳了。
这举个例子。
沉稳的织田作之助，在家中的角色本该偏向于长兄如父。
实际上他对于芥川两兄妹只是略有喜爱。
但竹下毓玥在他眼里就是娇气的搭档、有钱的老板，是那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看得人心焦，不自觉就多照顾一点儿的妹妹。
凭什么？凭的不就是竹下毓玥不管做什么都要拉上他一起，日久天长的处下去，自然而然也就处出习惯处出亲情了。
说起这个，不得不提及最先的时候，他刚与竹下毓玥初见之时。
他见竹下毓玥一眼，入眼的印象是这是一位娇贵任性，自己内心迷茫在找外人观察填补心中空缺的缺爱大小姐。
那句“你不做杀手了，我带你走吧！”怕是她说出的话中，情感最纯粹最真心实意的了！
至于其他的“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小庄园日出而醒，日落而息……”“收养几个孩子，再在养几只动物……”之类，恐怕这会儿放给她听让她辨认说话的人，她自己都迷茫吧！
现在想想，应该是她不知从谁家听到的，在忽悠他时，脑筋一转遂拿出来用了。
好好的温馨梦想，放到她那儿，唯一的作用竟只是用来框哄他！
真是让他好气又好笑！
文粮荒的双枪杀手痛心疾首：简直暴殄天物！
被一股灼热视线强逼得不得不结束在记忆海中畅游，此时，心明镜似的织田作之助，头顶着竹下毓玥满怀期待的灼灼目光，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几分钟前
他们一行才刚给跟安德烈纪德议谈完投名状的事儿，打车回到了断罪学院。
别墅中，被拉着来到大厅，猜测着竹下毓玥会送礼物的织田作之助，抬头仰望着几乎高不见顶的礼物堆，一时间被震撼的呆毛“噌”数立起来了，像直冲天穹的长锋。
这体积，这数量，光只是看着便令人感到头皮发麻，双手幻疼感受到劳累辛苦后的麻爪。
竹下毓玥认真神色：织田作之助你需要现在就必须做出选择——
那对充斥着期待的眼瞳中，这样真切说着，是明晃晃坚决，与一种“赶紧的”催促着。
面对眼前这些东西，两个选择，一请求竹下毓玥把这些东西全都吸到爱丽丝镜界，一次性开个爽？二满足竹下毓玥的期待，富有仪式感的亲自亲手一件一件开。
迟疑不定间，他不禁再次将目光投向身前庞巨之物，几乎已经堆抵穹顶的礼物堆尖，打量片刻他沉默了——这么多东西堆在这儿委实有些太占地方，不处理看着又像垃圾堆，实在是影响不好。
思绪轮转，他偏过头去看亲密扒拉着他手臂摇晃的竹下毓玥，蓦然撞入一双蓄满笑意碧水氤波的亮晶晶眸子中。
她看着真的好期待啊！织田作之助不由喉结滚动咽一口口水，勉力道：“我尽量吧。”
在竹下毓玥雀跃欢喜的眸光中，他纵身一跃——飞起丈量最高处在何？随后身姿敏捷迅速的在庞大的礼物堆间穿花蛱蝶忙碌起来，礼物堆肉眼可见速度的消失，整人犹如那正在勤勤恳恳工作的蜜蜂。
“织田作！加油！织田作！加油！”旁边，竹下毓玥小手拼命挥动着不知何时突兀出现于她手中的小旗，piahua、piahua地呈八字绕着，两手一手一个，极具节奏的左摇右晃，连带着身体也一块儿摇动了起来。
看得出，她确实很努力的在打气了，整个人都舞成了S形波浪——上身已经做完一遍马上开始第二遍了，下身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摇摆。
说起来也好笑。
大英待的那么个把个月，竹下毓玥硬是别的什么都没怎么学会，就只专注于一个挑礼物送礼物的学问。
而这，若是她学好了，实践时是选择当场送出或迟几天送出也好……
问题是，竹下毓玥这人对于送礼一事既纠结又有些胆怯，那么个把月的礼物——从到大英的第一天一直到最后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每天她都有准备礼物。
但她不送！
在疯帽匠仿佛在看她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的眼神中。
她跑去找人家全世界响当当情报组织的蓝鸟，大喊一声：“老板寄件！”（当然，实际上要更优雅一点儿。）
然后就要人家邮寄跨国包裹！指名要邮寄到断罪学院她住的地方，愣是强行让人开了新业务，诶就这么离谱！
不过，思绪回到现在，当织田作之助的美工刀再一次划开一件厚实的邮寄包裹，取出里面的礼物盒，按其上面写有的祝福语落笔日期先后顺序小心细致放置好。
全部拆出的礼物盒呈现堆叠整齐方正的金字塔型。最上面的一份，是竹下毓玥一早就预定好了，千里迢迢来到伦敦取到手，为织田作之助定制的定制之物。
“织田哥，快打开看看”已经处理完各自房间内事宜，出门走下楼来到大厅的两小，一起欢笑着起哄催促道。
两人眉眼带着激动的笑意，流露出的迫不及待还尚余浅浅哀悲，似清风徐来的湖面漾开的涟漪。
无人知那潭深几许？其中暗流涌动。
竹下毓玥面前，小银一直都偏向讨巧卖乖，两兄妹中更年长的龙之介更是一切言行举止都慎之又慎，他们小心经营着这份突然而至的爱意，谨小慎微。
虽然已经真心认可了这位即使不着调，依旧对他们有着极大宽容的姐姐。
但依旧要与她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脑中深处为自己尚留一方清明。
做出在外人眼中，他们两兄妹只是竹下毓玥随便收留的宠物，给别人营造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模样。
防得就是，若哪天真出了事儿，就能以最快速度让竹下毓玥置身事外不受他们所牵连。
“嗯呐！织田作你喜欢吗？”竹下毓玥点点头欢喜窥着织田作之助的神色。
金字塔顶端的礼物盒已经被拆开了来，放置其中的是一对造型精致的双枪，按照她只能看着眼馋，能动的东西却很少的包裹中，收到的一件来自鬼泣中相当出名的黑檀木与白象牙打造，还是DmC版本。
枪柄的风格明明都被设计成一样扭曲、尖锐的弯状，偏偏看着一个像是威武的银狼，另一个是告死的夜鸦。
“这对孩子不需要你去装弹哦！他是无装弹处的。我不是让你退出了杀手界嘛！保不齐就有仇家来找你麻烦，这个你就可以随便打，打不死人的。”
兴致勃勃的为织田作之助详细介绍着黑白的各种数据，竹下毓玥让他把东西握到手上自己开枪试试看。
“打出来的子弹都是依照你体内的异能力转化的，但最后表现出的结果都被固定了。我试的时候，子弹是把人的意识在瞬间放入镜像世界，然后在效果快速消失时又重新回到现实。”
“造成他脑中明明已经做了，现实却什么都没做，在原地踏步，凝固一瞬的假像。”
竹下毓玥一边介绍，一边看织田作啪、啪、啪的接连开枪。就像是装了什么□□一样，开枪的声音并不大，只是重物磕碰的分贝，大概就是你随便拿个杯子，不怎么小心的随意放下的大小。
第一个礼物是最惊艳的，接着往后拆，就什么东西都有了。
已经蔫了的干花干草，手工缝制泰迪熊、各种银器、整套骨瓷茶具、瓷罐红茶、苏格兰威士忌、羊绒衣物……
织田作之助只瞟眼一看就知道，这些玩意儿肯定是按照旅行手册1:1照着买的。
反倒是后面，就显得亲近随意多了。
“这是我上花艺课的时候做的第一束干花，老师严禁我们试手的时候去糟蹋鲜花，干花更我们折腾。”
“这个，是我找大厨讨要的菜谱，他们做的饼干真的很好吃！那股奶甜又不太甜滋味真是在大英尝过的所有点心中独一无二。”
“……”
从中间段开始讲解，一直讲到最后一个的来历。
“最后这个，是找威尔斯哥哥借空艇时，威尔斯给给我们两人，一人一个都送了的齿轮风相机，据说是他最心爱试验品的模型复刻品。”
“除了可以用来拍照，还有隐藏功能，期待我们探索。不过我把它和一些干花搭配在一起，罩上了玻璃罩。”竹下毓玥恋恋不舍的介绍着，眼看礼物已经拆完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而旁边不管是动手的还是不动手的，织田作之助和两小，一共三人，具是面目木然，神情恍惚。仿佛是什么被欠费停工失去了操控者的木偶，又像是被妖精被抽干了精气，看着死气沉沉的。
一直从下午拆到晚上，除了开始还有惊喜惊吓，后面都已经习以为常看麻木了。
只有竹下毓玥一人还自顾自的觉得意犹未尽，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同一时间，数珠丸那边，也已经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神社。
任务的经过很简单，内容大概就是柯南里随便找一个感情仇杀案，把作案人员保持普通人身份，再把受害者身份换成异能者就好了，过程那叫一个黄河十八弯。
到了最后，判定却格外简单，是异能者自己杀死了自己。而普通人无罪释放，懊悔一生，哭的涕泪横流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爱人精神出现了异常。
数珠丸恒次还好，只是叹息一声，开始念诵《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俗称《往生咒》。
中原中也则看的目瞪结舌，听数珠丸恒次念经，听得神色木然，脑中恍恍惚惚，一片浆糊。
当然，若不是事情牵连上了异能者，这事情也不会被神社接手不是？
回到神社，数珠丸恒次一如往常的做课，中也却emo了好一段时间，还是在临睡前才眼巴巴的跑来找数珠丸恒次做心理疏导。
在数珠丸恒次沁凉如水，不急不徐的诵经声中，缓缓进入梦乡。
他头一次如此觉得，经文是如此悠扬悦耳，听着感触颇多。
次日晨曦大放，是一个晴朗天，上午微风不燥，天气正好。安德烈·纪德着手忙碌的事略有了收获，踩点完成就等竹下毓玥和涩泽绚斗的情报信息了。
事情是嘴一张就可以说开始，但事情的真正实行难度却不算小，关系盘知错节的，都是要一点一点的去捋顺，去排查。
一直弄到了学院开学后，龙之介正常上学，小银则满了六岁要上一年级，好一些手续做完了，高高兴兴上学去后，才正式开始清除行动。
唯一的行动准则就是自己保好命，一般都打一枪换个地儿的，不管成没成功。
只除了直接性与芥川家出事有关的人，是芥川龙之介向老师请假去厕所，实际上是去亲自动手的手，人被抓到他面前来，他开锋见了血后，又把一切打扫完带走抛尸。
之后的所有行动，就都是纪德和竹下毓玥兵分两路带队接手，涩泽绚斗在细微末节中辅助，顺便让麾下的族人吃了个肚皮滚圆。
竹下毓玥和织田作之助负责监视找人定位，做的是后勤。纪德与他的幽灵小队则是执行者。
一连几乎有半月，共十二三天左右，霓虹的政坛高位被清去了个三分之一。
听着好像很恐怖人很多的样子，但实际人数不多，就四五个。
这部分死后，又有其他势力入场，与之相应的，其他方面也亡了不少人，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近百人。
而这本该是一件极其轰动的大事，但却落了个草草了事的收场，这便是竹下毓玥想不通的部分了。
不过，紧随其后，出现的全世界各国都在死人，死的也都是政坛高位一类的新闻消息。
让她不得不转移去视线关注，本以为就是这件事把他们这儿的风头压了下去。
毕竟相较于这个，他们做的那点儿事儿，也就显得不那么轰动了。
但紧随接其后，发生的天使杀人事件，却在整个霓虹闹得沸沸扬扬，让她对于前面的静默太想不通了。
还是之后现场去看了，天使杀人事件的现场抚民总结，她才恍然，她自以为死的人多，事情就大这个概念，在霓虹这里完全是错的！
死的高官都是台前傀儡。而被绑架的夏目漱石可是正儿八经的华族贵子，这两之间在霓虹的世家中完全没有可比性可言。
一个仅仅是伤着皮肉，另一个可是要触及筋骨的！
不过对于国际，他们这事也就只是一亩三分地的事儿，让大多数人看个乐呵都已经是极限了，不过区区一个战败者内乱闹的笑话罢了。
——不重要。
霓虹在国际上又没有什么话语权可言。
让世界人真正瞩目的只有其他战胜国接连发生的刺杀袭击事件。
也不是没有人调查过，这些死亡事件都是因何而发生，可惜没调查多深就被人出手拦截了。
随后出现在他们显示屏上的狂笑不止的可可爱爱的老鼠，一举一动皆是在像他们展示什么叫嘲讽。
是的没错，是还未加入天人五衰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杰作！
这个时候的陀总，还是个刚满十一岁可可爱爱会被长辈亲昵唤费佳的鬼精灵小可爱。
同样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有关于信息方面的天才！
要不然也不能吸引去安徒生，专程跑到天寒地冻的熊地去专程找他出手——当然这是费佳自己的说法。
事实上，安徒生想找的是这时候还没有去世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先生出手。
就职于“克格勃”前任雏形的大帝手下的信息情报部的托尔斯泰先生，已经退休了。文豪世界并没有发生十月革命，是件遗憾的事。
而陀总就是在他退休后，被他收养在膝下准备养来送亡的孩子，快要死了，他自己清楚的知道。
生命像是沙漏一样，每天每刻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流失，去了就不往返，所以他把每一天都当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活的最后一天在认真的度过。
陀总在他的教导下，日子过的平淡又幸福。
成长中托尔斯泰先生也舍得放手，但陀总几乎每天都上演，被托尔斯泰先生沉声肃唤，他做出乖乖的姿态被唤费季卡，得到托尔斯泰先生叨叨警告他，完了引据论典的教导他。
也是因此，托尔斯泰温柔的唤他费佳的时候要更少。
这次在安徒生的请求下，他被托尔斯泰先生推出来允许练手，用最普遍的进攻方式，也能把人嘲讽的几乎要气死，真的是肆意施展才能的结果。
总之一句话——小仓鼠是玩儿疯了！
玩儿的畅汗淋漓的费佳还差点吨吨了托尔斯泰一瓶收藏的伏特加！
当然他没能成功得手，被安徒生带着魏尔伦来交尾款，来得及时出手顺走，放归原位了。
对此，托尔斯泰先生还高兴的给他打了个99折。
……
而霓虹这边，虽然芥川的复仇被接连发生的更轰动的事压下了热度。
但其中的关联猫腻，还是被各方掌权人皆有所察觉，暗自催促人开始了地毯式调查，务必要调查出其中缘由。
于是，在竹下毓玥默认允许的情况下，他们通过蓝鸟和涩泽家知道了芥川兄妹的存在。也了解到他们为了复仇进行的诸多事宜。
更是知道了当时的事件中，看见水浑，就进去浑水摸鱼的各方势力。
死的人数不少，但真正死于竹下这边人手下的也不太多，有的更是他们还没下手就已经被嗅着腥味来的势力抢先下了手。
总结一下他们做的事儿，大概就是在一片海中扔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顺便把看得见的强悍有仇的几只宰了，其他的就是嗅着腥味来，乱从一团乱的撕咬进餐。
加上新鲜出炉的芥川银被大英超越者收作学生的消息。
嗯，虽然很不情愿，他们还是不敢做什么？还必须将一家几人的户籍归属都交给付与大英接手。
当然，竹下毓玥正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她的户籍本身就是在大英的。
至此，户籍唯一留下的，还是自己要求要留下的芥川龙之介，就受到了他们的重点关注，前来拉拢的手段层出不穷。
等竹下毓玥问起芥川龙之介为什么要留下时，得到了他神情松怔后释然的笑，眼角还余留着泪水。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