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一前一后诞生在这世界上,两朵无比相似又决然不同的双生花,他们互不相识又异于常人的相像。”
——竹下毓玥《观mimic日记》
昨晚起了雾,今一早雾还未散,轻缈缈的浮在伦敦上空,城市中云雾缭绕。
而此时天才刚亮不久,世界亮度不高,看东西清晰又朦胧看得见轮廓、大致的样子,但更细的就看不清了。
已醒来的人家需点燃灯火才能细致做事。昏天幽火雾暗云深像是被雾霾恶兽吞噬了入腹般,蕴藏未知危险。
“嗒嗒嗒”街道上有人快步跑过,响一串脆响,声音在街道间回荡,如此孤独急切。
“骨碌碌……”紧随其后,一辆没有马匹驴骡拉动,前方空空如也依然平稳行驶的华贵马车紧跟着前方之人,车辙碾过留下道长长道路向后蜿蜒,泛着近似星子般的细小微光,像是条小小的星河。
“亚当斯,你准备好了吗?”马车中坐着位发须雪白,慈眉善目,一双眼如宝石般的纯净,开阖间迸射出精湛的光芒的老人。他和蔼地问着怀中五官精致异常的正在往少年转变的男孩。
“老师,我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男孩浓密如蝶翼的眼睫颤颤,那张唇似涂脂的唇轻启,吐出坚定又肯定的话语,棕绿的眼瞳中充斥着势在必得。
“那就期待吧!你马上就要开始你的第一次社交。”
“期望已久!”
……
伦敦郊外,寂静安宁的一处别墅区里,一座依傍着薰衣草花海的别墅中亮的灯火通明,显然是已经有人早起了。
此刻,别墅中有许多人影在来来往往,或是拿着抹布,或是手持笤帚,还有人抱着大大小小的各式物件,小心翼翼,腾挪搬运,于各个房门敞开的房间里进进出出。
显然这是在大扫除。
此时,竹下毓玥等人还未醒,夏天的天总是亮的很早。进游戏不久就面临凛冬,养出一身冬日作息的竹下毓玥把家中其他人也感染了。冬天的七八点天才微亮,而换做是现在夏日则是已经天色大亮。
“沃尔特·司各特先生,您吩咐的任务已全部完成,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时不久,换下黑白工作服身着笔挺西服的保洁队长满带笑容地来到沃尔特·司各特面前,态度无比恭敬的询问道。
沃尔特·司各特抬头瞥了他一眼,得到他掐媚讨好的一笑,低头又继续书写他的回礼函,声音清冷吩咐说:“可,你们可以走了,一会儿来组厨师。”
“好的。”保洁队长恭敬应答,随后他一个弯腰深鞠躬,紧接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书房。
沃尔特·司各特不久前接到份沙龙宴贴,今日便是开宴的时间,他需要准备好回礼函,才好在沙龙中给主人家回礼,这儿正忙的不亦乐乎。
……
“诸位早安!”
“姐姐早上好呀!”
“竹下姐、织田哥晨早!”
“啊…早好!”
一个接一个走下弧形楼梯,几人互相道早。
其中瞧着精神头最好的是竹下毓玥,她是看着沙龙邀请函送来的,这次的沙龙主办方是大名鼎鼎的莎士比亚,他可是竹下毓玥的偶像呢!
《李尔王》中那句“我爱您就像爱盐一样,不多不少。”是她最喜欢的句子之一。
言语如此质朴、如此纯澈、如此真诚。简直就像童话一样的虚幻,是现实如此渴望而不可及珍贵感情。
为此,她今天可好生打扮了一番,还用上了一贯讨厌的硬质鱼骨撑,才得以撑起堆叠繁复的华美裙摆,上面缝制着复杂的蕾丝花边,错落有致的好几层呢!
要打扮的美美哒才能去见偶像呀!
紧随其后,小银和哥哥龙之介的精神头差不多,其间差异大概是一个性格内向又活泼,另一个无论里外都很沉稳。
最后,看着似乎还在昏昏欲睡,一双蓝眼睛想睁又无比沉重睁不开模样,几乎是闭着眼睛还行走自如的是织田作之助。
他头上的呆毛蔫不拉几地垂着,像极了地里黄的小白菜,可怜惨了!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啊?看着真漂亮!”沃尔特·司各特早已等在大厅,见到竹下毓玥盛装华服,口中吐出一连串的赞美之词,十分捧场,整个人围着竹下毓玥转了一圈又一圈。
竹下毓玥被夸赞的高兴极了,不禁高高扬起头,看着像极了一只洋洋得意的小天鹅。
“阿银也好看!”
紧跟着后面,小银听到沃尔特·司各特一词都不重复的夸赞,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漂亮的新裙子,爆发了!不服输的喊道。
“先生!先生!夸夸!夸夸!”一张小脸鼓的像包子,小短腿迈的飞快,吧嗒吧嗒地跑了过来急切嚷道。
“呵呵呵,好——”沃尔特·司各特一把接着飞奔而来的小可爱,笑声连连,“银也漂亮!和姐姐是不一样的漂亮!”
“怎么不一样?”小银眨巴眨巴眼扬起头盯住沃尔特·司各特半边脸庞梳地上整整齐齐蓬松茂密的胡须,手痒痒的想要把它编小辫儿。
“爱丽丝是即将加冕为女王的公主,银是受万人宠爱的小公主呐。”沃尔特·司各特笑的乐呵呵的回答道,宽大厚实的大手亲昵地拍了拍被他招呼着坐到身边,坐姿十分拘谨的织田作,问道:“织田你觉得呢?”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的椅子上坐的端庄雅致,一派淑女风范的竹下毓玥,有折回来轻拍了拍他怀中高高兴兴拿他胡子编小辫儿玩儿的芥川银。目光询问。
织田作左也看呢…右也看,眼珠子在眼眶中咕噜噜转个不停,看的几乎要眼花了!头顶呆毛也甩的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几乎是要就地升天,这才斟酌着开了口。
“银是生机盎然的朝阳、风和日丽下的潮汐、雨过天晴后伦敦眼出现的彩虹,一切的童稚美好。”
说完,他转头看向竹下毓玥,无比诚恳道:“爱丽丝,我亲爱的搭档,你的美丽如雨夜伦敦悠然敲响的大本钟那般瞩目,像清晨树林鸟展翼飞翔过光路时的那道啼鸣般清甜,请恕我无力描绘,你似明月般清冷皎洁。”
他说的慢条斯理,款款而言,声音像是在吟诵诗歌般悠扬,把竹下毓玥描绘的好不霁月清风。
“尽是油嘴滑舌!织田作你跟谁学的这套?”竹下毓玥听的笑弯了眼,脸上出现两枚弯弯的月牙,甜的几乎要落下蜜来!
“他跟伊恩·弗莱明他们圈里人学的。”旁边安安静静看了场免费歌剧表演,芥川龙之介冷不丁的出声回答道。
他坐姿慵懒又板直,十分别扭,两颗如黑水银丸的眸子,清晰的倒映着两组夸夸组惊愕的神情。
芥川龙之介:?
他不明所以,蹙起了眉头,疑惑的扭头往后看。
!
他被惊的猛跳起后退!
只见,别墅暖色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个大洞,正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出几秒,洞已经大的像道可以通车的异形通道!
往里看,繁星闪烁,仅有一片薄又扁丝带荧光路,绵亘至黑洞深处,像极了一只不知名怪物的深空巨口。
“嗒嗒嗒!”有人疾跑的脚步声响起,“嗒嗒嗒!”愈来愈近……不久,一道健壮身体顶着个倒扣的不透明鱼缸一般物件的半虚幻人,踩着荧光丝带路奔跑,紧随其后的是一架没有动力也转着轮,快速跑动的华贵马车。
“喔买噶!司各特!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位孩子?!”
马车车窗的垂帘被人撩起,窗口中出现发须皆雪白,生的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他看见竹下毓玥等人惊愣了一瞬,随即就声音中气十足的愕然问道。
然后就遭到了沃尔特·司各特先生十分嫌弃的驱逐,先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开始阴阳怪气。
两位重量人物,小孩子吵架般吵吵闹闹的好一会儿。
然后,他们就一起走上了马车坐下,芥川和那位被介绍叫什么亚当斯的,被自己老师毫不客气驱走给腾位置的俊美男孩被迫面对面。
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四目相对,其中都是看见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竹下毓玥和小银则一人一个的被两位长者瓜分,小银仍在沃尔特·司各特先生怀中,她则被名字无论怎么介绍听到的都是屏蔽音的老人,握住双手嘘寒问暖。
此时她也知道了,这是趟私人专车,专程来接他们去参加沙龙宴的。
织田作因为好奇车可以行驶的原理,坐在离车门靠得最近的地方,一只手微微牵起了一些车的帘门,透过镂空复杂的车门,往车外瞧的津津有味。
好在马车作为异能产物,十分给力,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出了车,外面是金碧辉煌的豪华会客厅,窗帘都被拉上营造出了一种夜晚的宁静感,大厅中弧形摆放着数张形状各异的桌台,每个桌台旁边配着与其风格相映成趣的独特异形椅子。
竹下毓玥一眼就看中了一张像皇冠模样的半包围软椅,跟长辈打过招呼就快速捞过小银兴冲冲的直奔而去。
“欸!”怀中忽然变空,本来还乐呵呵同名字是屏蔽音的老人聊天的沃尔特·司各特先生十分不走心的疑惑了一声,扭头看了看,就接着继续聊。
织田作之助则是被到来的伊恩·弗莱明拉走了,这回他戴着蓬立的帽子,看着多了几分艺术家气息。但织田作之助知道,那顶帽子下面是空空如也的光头。
至于芥川?他在车上就同亚当斯聊的热络起了来,自然是开开心心的跟着新朋友走。
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每个人都找着了自己喜欢的座椅,桌台上也开始摆上茶水茶点,还有一个做的十分巨大华丽的果盘。
悠扬的乐声渐起,嘈杂声渐渐息下,随着一位身姿曼妙,容颜如花的有着一头光泽亮丽红棕头发的美人走到正中。
一声又一声浪潮般的呼声“海瑟薇夫人”让竹下毓玥彻底记住了那位美丽如同灼目红玫瑰般的美丽夫人。
沙龙嘛!
说土气点就是闲聊,聊日常,聊生活,聊最近发生的事件,想到什么聊什么,话题非常广泛,人们都雅致的发表着自己的己见。
这聊着聊着,忽然就有人冷不丁的提起,最近进入圈子的异国之人,虽然其中做主的那位是本国孩子,但三位来异能大战战败国的人员,还是很有争论性的。
毕竟他们进入的可是正儿八经的超越者圈子!
但在场的谁不是金尊玉贵的主?也没有说什么酸话,就是很幸灾乐祸。议论的也都是谈论那弹丸岛国的人才,是不是就像这几位一般?在各种情况中就悄然的外流了。
随后聊着聊着又扯到了约翰·弥尔顿再次收徒一事,这次沙龙约翰·弥尔顿没来是让他们挺遗憾的,但话题中另外一位主人公芥川银来了啊!
于是一双双眼睛,就齐刷刷的朝竹下毓玥这边看来。
看到了几位大的大小的小的漂亮姑娘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画写着什么?
其中最小的就是芥川银,小姑娘可勤劳了!不管是哪位姐姐,请求帮忙。她小短腿儿都迈的飞快,哒哒的跑去找材料。
……可爱!
“约翰·弥尔顿好像已经收这位孩子做学生了。”有人忽然说起。
“他可真幸运啊,如愿以偿了!若是在今日后他才去收的话,怕是小姑娘就没他份了。”旁有人感慨。
“……”在场人都寂静了,仔细想想,这事发生的可能性还真不低!
一时间众人都对约翰·弥尔顿羡慕不已。
长的像猫咪一样,性格却很亲人的小姑娘,啧!约翰·弥尔顿真是幸运啊!
不说其他。日后的养老绝对不用愁了!
“嗨!各位!帽匠——我重获自由啦!”
大门骤然响起急切敲门声,没等海瑟薇夫人走到将其打开——大门却自己扭动了起来,打开,一个带着挂满了饰品怪诞夸张礼帽的人冒出了个头,他高声发出欢呼。
随即便如阵风般凑到了最近的桌台,出手如电,大口大口往口中塞起食物,吃的狼吞虎咽,连被哽住了也没舍得住手。
加上脸上跟熬了大半月的夜熬的几乎濒临猝死的惨白病态模样,他就像是什么午夜回魂从坟墓里爬出的僵尸!
“慢点,喝水,这还有。”不得不说他运气很好,找的位置周边的人都是好脾气的人,见他这副惨烈模样不仅表达理解,还贴心的为他递近食物准备好水。
插曲持续了一会儿,疯帽匠吃着吃着没多久就原地晕倒,昏睡了过去。他会来到这儿是因为从研究所出来时听到了这个沙龙举办的时间。
稍微计算了一下,现在去点餐他能吃到食物时间,又计算他赶来沙龙这里能吃到食物的时间,稍一对比,他就果断选择了来到沙龙这儿蹭吃蹭喝。
见他睡去,杀龙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担忧的情绪。似乎是十分的习以为常。只有竹下毓玥见他睡在冰冷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觉着不太好。
带着小银来到另边找织田作之助,把想要把疯帽匠挪个地儿睡觉的想法说了。地很凉人睡着不太好。
然后就遭到了其他人的阻止,竹下毓玥心中疑惑,接着不知是哪位大声开了口,为她了解惑。
“看着吧!你再看着等等,等他真正睡熟了,自己会醒来找合适的地方睡觉的。”说的那叫一个信誓旦旦。
竹下毓玥狐疑的等待了一会儿。
不多时,鼾声渐起,疯帽匠身体也随着鼾声的出现开始剧烈抖动,整个人如同橡皮泥一般扭曲变换,色彩被搅拌混杂,转的像是个陀螺,然后又突然的停一下。色彩都混杂相融在了一起疯帽匠变成了只一只巨大蓝灰的猫。
猫猫伸伸懒腰,一个飞跃后脚蹬地,就高高跃上了莎士比亚在客厅中,竹下毓玥一直觉得挂的十分突兀的巨大吊篮中,不多不少正好填满。
这时那人又说了:“你看!这不就舒舒服服的睡了吗?帽匠没有自己的房间喜欢去各家各户蹭房住,我家这儿早就准备好了。”
“他在我家睡过很多次了!”
也是,大猫猫谁不爱呢?竹下毓玥心中暗忖,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这就是这时候,竹下毓玥才发现一直与她讲话的这人长得与那位海瑟薇夫人极像,那双轻灵的天蓝眼眸更是如出一辙!
偶像的孩子!竹下毓玥兴奋的几乎当场就要跳起。
但现实中,只是她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礼貌的到过谢,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抬头挺胸仪态傲慢的离开了。
直到这场沙龙结束。
疯帽匠心有余悸跑了来找竹下毓玥控诉阿加莎·克里斯蒂女爵大人的不当人行为,这才从竹下毓玥口中知道了莎士比亚是她偶像的事。
“我那天可是盛装打扮了!”竹下毓玥不服气。
“但你哪次参加沙龙不是当礼宴一样盛装打扮?”疯帽匠很疑惑。
“那天我用的是硬质鱼骨裙撑!裙子是贵重的哑光纹金丝绒绿面料!对!我还带了配套的宝石饰品,还有…用的妆造原料,就我眼尾那些不灵不灵,都是纯天然的珍珠磨出的粉加金银粉混合而成的!”
“哦,那天我睡了没看到,你知道吗?被法那边的捞佬判为除籍的那个安德烈·纪德来到我们大英边界线上了!”
“一路上那是一路都在被驱赶……”
听到这个消息,竹下毓玥不能自己朝二楼织田作之助看去,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