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江河滔滔,海浪澎湃,终归烟气蒸腾——雾缥缈,云游戈……世界的万般变化,终归于寂静。
滴答滴答的水声响个不停,颇有滴水石穿的气势,这里漆黑却又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的全然黑暗,许许多多斑斓且正流光溢彩的散发辉芒,星子般闪闪发光……
这是哪儿?
黑暗中央,小小的人儿半支起身子揉揉眼,迷茫的环顾四周。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意识是如此的真实存在,混沌又清明。
理性以压倒性的姿态压制住了感性,身处在这种陌生又黑暗的环境,年幼娇气本该会恐惧哭泣的她却奇异的没有生出丁点儿恐惧,反而意识灵动的思考这是什么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头脑风暴,她猛地撑手爬起身来,下意识的拍拍灰拍拍干净,没有碰到什么东西,她却毫无所查。
只很快的空气作活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小心翼翼试探性的一步一步挪步行走。触地点了点,是鹅卵石的感觉,小腿及脚部皆有感受到阻力,但没感觉到有物体,像是在蹚水,耳边却没有听到水被拨开的哗哗声。
她尝试小跑,没成功还差点儿把自己给绊倒,好吧!这里有股奇怪的重力,压制的人只能缓步而行。
当然,她之前小步走快步走的时候就没有感受到,就是生出想跑的念头,并赋予行动后,这份重量就蛮不讲理的砸了来。
“有人吗?”
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触及到有边界,身体也没有什么产生疲惫的感觉,如果不是周遭的萤火星子大小的明耀辉光在变动,她还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动过,不得已她无奈出声轻唤。
“你好啊,可以叫我玛丽亚,能出来见见我吗?”
她小心翼翼询问,用词斟酌,尽可能的避免自己触犯到姐姐以前讲过的故事中,像吐露真名容易被诅咒、被神隐……不管怎么,都有可能被抓住把柄,被操纵的可能性。
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声响,眼前也没有任何变化,静的像是一处死地,或近或远,飘渺且若隐若现的水滴声是她现所拥有的唯一动态事物。
她再次发出呼唤,停留等待……重复多次以后,她没感觉到什么是累,却也生出些浅浅的恼意,一晃即过。
“我该做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呢?”她自感应该是情绪失落,坐了下来,心中有些迷茫。
蜷缩成小小一团,沉默……如此黑暗环境中,节奏滴答的水滴声,本该会是让人产生恐慌进而自我崩溃的,叫做什么水滴刑——但因为此时小银具有的异常状态,听着倒是很治愈催眠。
而心平气和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小银却不知,此时外面乱做了一团!
伦敦医院检查室外的走廊中,寂静的可怕,头顶灯光惨白冰冷,冷硬地分割黑白,灯照不到的地方阴影愈发浓厚,照往人身上也会被人下意识的抬手遮挡,似乎是过于刺目了。
包括了织田、龙之介、威尔斯在类的多位男士,焦躁不安地在或停或走或倚墙,发泄着他们的不安情绪。鼻息间刺激的消毒水味,几乎让人恍视这里是手术室外,里面进行着生死的争夺赛。
——但这是在检查室检查室外。
竹下毓玥早些时候,以肚子不舒服躲进了厕所。
此时正坐在马桶盖上,努力理解着系统面板上芥川银挂着负面意识囚困buff,却显示着正在进行觉醒中所代表的含义。
检查室中的芥川银处于昏睡不醒状态,无论如何呼唤摇动都毫无互动反应,像是失了线的木偶,断了绳的风筝。
多位医生反反复复的检查,不断变幻着动作,尝试着以各种方式试图唤醒病床上睡得脸蛋红扑扑,好梦酣畅的小姑娘,紧张焦灼的气氛挤满了整个房间,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而这一切都得从没能从威尔斯那儿弄得趣事,竹下毓玥开启咸瘫模式说起。
记得当时是一个半天的时间没有交流,仅仅只是待在一起放空思维发呆,威尔斯就已经感觉足够温馨。
他感受到了像小时候跑累了,一起摔倒在草坪上,悄悄地说着大人不知道的密话,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的小确幸。
织田作把小银送入房间熟睡,带着芥川龙之介外出去寻找他做作业需要的各自观察事物,要记录数据还要样本,也是让他们有的忙。
时间流逝,一直到黄昏来临,落日西沉,天边出现一线泾渭分明的地平线,分割天与地的世界,混淆光暗。竹下毓玥终于是从自己的世界中醒了来,恢复足了元气。
伸懒腰起身的顺便,得了个乍然轻柔地摸摸头,很轻很轻,小心翼翼。
然后,她就忽的也想要摸摸头别人,找了圈没找到织田作和龙之介,回眼瞅看威尔斯又有些怯生生的不敢。
好在,接下来她再次打开一扇门时,发现了里面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银。
她心生欢喜走了进去,二话不说就把手往小银头上一放,轻轻摸摸,细软的发丝摸着犹如绸缎般初触微凉的光滑触感,几乎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但她还是艰难的把手从小银头上挪了下来,替她捏了捏被角准备离开,却忽然吹起了一阵风,窗帘飘起,她瞥见了窗外天色。
恍然发现天色已晚。
她顿时皱紧了眉,阿银睡得是不是有些过久了?撤身回去,打算把人叫醒,正好一起去外面用晚餐。
然后她就撞上了滑铁卢,睡的香香脸蛋如同苹果般红润,小肚子可爱地一起一伏的银酱——愣是不管她怎么叫都叫不醒!
像是吃了毒苹果的小睡美人,需要王子的亲吻才能唤醒。
竹下毓玥心生出不妙,连忙调出系统面板查看情况,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鲜红巨大的系统建议——幼崽情况异常!请及时就医!
她来不及细想,就连忙照做了,喊上威尔斯抱着小银匆匆下楼,要了辆酒店的汽车,往伦敦医院赶去。
路上还不忘请求威尔斯派人通知织田作之助和芥川龙之介,一起到医院汇合。
看着系统面板上飞速飙升的感知数据,竹下毓玥陷入沉思。
小银很敏感,感知力敏锐非常这她是知道的!这点很早之前就有所萌芽显露。
打个比方,假如是处在一个极其吵闹的环境中,将小银的感知力换成听力,就是能肉耳听到细针落地声响的地步!如果数学好点儿,甚至能直接找到细针掉落的地方。
早在首次去往参观断罪学院的路途中,小银的这份特殊感知就被触发过,但是因为年纪尚幼的缘故,她是被动且意识朦胧的度过了那段时间。
当时死亡的红枫林,无尽垂落的蜘蛛丝,罗生门的恶意扩张……等多余种来自他哥哥异能根源的具现化,齐力叩开独属于她的超能力量路径,她的生命能量刷刷的往外跑,差点儿没把竹下毓玥给吓死。
但好在很快的就停止了,但仍旧让竹下毓玥心有余悸,事后也开始尽可能的避免着让感知力超常的小银接触到她的异能力。
别人不知道自己异能力是什么货色,她自己还不清楚吗?
那就是纯纯一锅负面念力大杂烩!
不说是比肩极恶深渊呢…也算得上是与诅咒黑森林有的一拼的险恶之地,不过是因为她是所有者是主宰者,所以附上了一层梦幻绮丽的外衣粉饰太平,自欺欺人,曲意逢迎。
“自我进入了镜子那刻,我的天地便为之倒悬,世界与我从此刻起便由截然不同变作同类,余生只可孑然一身。”
获得爱丽丝镜界时,竹下毓玥便听过这样的哀叹声,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仙境意识爱丽丝重新化作人类,讲述起了一个误入怪诞并深陷于此的故事……
等等!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跑神呢?回神回神!!
摇了摇头把跑偏的思维甩了出去,重新把思路扳回正题——关于小银飙升的感知数据,已经突破了世界正常常规。
让她可惜的是,系统没有触发事件,也就昭示着小银身上发生的事是绝对正向的变化,没有危险,系统判定无需她插手。
也就无法得到有关于这份异常的具体情报与发生的原因。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好像记得原著中小银是并没有特殊能力的,那现在正在发生着的,被系统显示为觉醒的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这事值得深思。
……
“约翰院长,精神科新到的这位小病人不管我们怎么检查,尝试各种手段方式,都是身体无异常,处于熟睡且无法唤醒的状态。”半臂抬着病例夹,边翻边说,护士神情镇定严肃。
“病人家属呢?”她口中的约翰院长大步快走,面容凛若冰霜,一派雷厉风行。
“都在检查室外等着呢!”护士答道。
“准备一下,给他们一份失乐园医疗法协议通知书,让他们签署。”眼看着离检查室近了,沉吟片刻,约翰院长略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道。
如同挂来了一阵风,检查室门打开又关上,约翰院长快步走进,门外的几人也接手到了一叠通知书。
需要他们落笔签下,检查室内新的唤醒行动就会开始。
“等等!”一个声音制止了他们,慌忙极了,“我们签署起不了作用!是没有法定效益的,我们都属未成年!”
从暗处传来疾步嗒嗒声,正快速靠近,不消片刻,熟悉的面容进入众人视线,是竹下毓玥。
“我们这里没有大人?!”护士大为震惊,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她挨个打量了下,接着问到“那你们家长呢?”
刚刚本来已经准备落笔,听到这话赶忙藏起了笔来,威尔斯讪讪笑着默默往后退,露出织田作之助和芥川龙之介在前,竹下毓玥也来到了最前面与护士四目相对。
威尔斯:见势不妙,退!退!退!嘿~看不见我~~
竹下毓玥不慌不忙解释说:“已经通知了,家长正在赶来的路上,”
紧接着她又询问到:“请问护士姐姐认识约翰·弥尔顿先生吗?”
“约翰院长?当然认识!”护士目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请问找院长有什么事儿?”
竹下毓玥抱歉的笑笑,连忙道:“家里长辈说过,他同事约翰·弥尔顿先生在这家医院就职,如果需要的话,约翰·弥尔顿先生可以作为我们的临时监护人,行使签署通知书的权益。”
听到这话,护士的眼神古怪了几分 ,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竹下毓玥一丝不漏的观察打量了一番,努努嘴示意竹下毓玥看向检查室。
“这可真巧!约翰院长现就在检查室里边儿!”
是啊!这也太巧了!
竹下毓玥在心中回应到,面上的笑容又变大了几分。
眼睛余光却瞥向系统地图,上面现处于监察室中,她到异能战场采访时,唯一遇到一个躲着偷偷看她,独一无二的橙黄点。
心中重复念到…这可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