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全程围观了这套骚操作, 价值观再次深受冲击, “我觉得父王所为, 不像是君子的作风......”
小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素来仁厚,可父王的所作所为和书上所说的“仁义礼智信”差得远了。www.mengyuanshucheng.com
何止是缺德, 简直是缺大德了!
谁能想象得到秦王对太后忍让已久, 想出了这种阴人的法子把旧都雍城的权力收归回来呢?
奸夫嫪毐被太后封为长信侯后,以山阳(今山东省巨鹿县一带)为住地,河西太原郡为封底, 所得赏赐丰厚异常, 雍城的大小事务全取决于他,历代秦王的行宫更不必说, 早已成为了他的天下。他和赵姬在雍城的仆人宾客多达上千人,还有无数人投奔过来想要求得官位。
太后偏疼和嫪毐所生幼子,隐隐有将幼子取秦王而代之的意愿。
要是政哥的脑子差点, 真要被这两个人搞得完蛋!
萧靖把当时的情况跟扶苏一说,这老实孩子也气急了。
他把拳头捏得紧紧的,嘴皮子都气得发抖,“大母怎可如此......父王何不派兵攻打雍城?”
“太后的印信, 能调动附近的县卒河宫卫士卒骑兵, 原本这并没有错。”萧靖叹了一口气,“但在嫪毐这等小人的命令下,本该保护大秦王室的士兵,被太后指着用来对付寡人, 他们能留下活命?”
“不能。”扶苏坚定地摇了摇头,即使他生性仁慈,也知道背叛的下场。
“那我派兵攻打雍城,起码要派个两三万人吧,那这场战役中,寡人的兵死个几千人,是不是很正常?”
“是的。”扶苏看过书籍上记载的好些战役,死个三千人都算少了。
“这些可都是我大秦的好男儿啊,就这样因为我们家里老娘通奸的屁事而连累至死,太可惜了。”
萧靖进一步启发扶苏,还叫人泡点蜂蜜水润润喉,也让孩子喝上一盏。扶苏并非愚笨,他往深而想,才明白了父王的深意。
小孩的眼里一闪一闪,他崇拜地说:“原来父王才是仁义之人,父王仁慈,不愿牺牲秦兵的性命,才忍辱负重没有出兵雍城。”
这老实孩子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以为自己的父亲受了老大的委屈了。父王认了嫪毐作继父,这得受了多大的耻辱啊,可为了能不费一兵一卒地把嫪毐和太后的势力拔出雍城,他父王连面子都不要了!
扶苏深受感触,对着萧靖深深一拜:“父王之仁,胜过书上所写的小仁小义,实乃大仁。”
萧靖:“......”
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个仁义的人了?他明明是在教孩子怎么搞骚操作啊!
他明明想要孩子学坏的!
他想要说的是,成大事就要不要脸,坏得连老娘都不要,那就成了。想想还不知道在哪儿搁着的刘邦,人家连老爹都不要了,说杀了老爹煮汤就给他分一碗喝喝,才从项羽手下一路苟到当皇帝的。
“算了,扶苏你下去吧。”
教子失败的萧靖,拿起系统给的奖励,磨刀霍霍。公鸡和公猪,拿哪个先开刀好呢?
秦王的脸上一片狞笑。
他们当中只有一个成年男人,两个小孩和一群美人儿毫无战斗力,看在有心人的眼里,不就跟一块大肥肉似的?
赵国的豪强土族们眼睛都绿了,都想要从这群人的身上刮下一层油!都听说秦国太后回来省亲,带上的好东西可不堆成小山一样!
善解人意的白姬因为伺候着嫪毐,在宫女中隐隐地位更高一层。她柔声地建议道:“郎君,不如把姐妹们都嫁出去吧,也好有个去处。”
说是嫁人,其实就是拿美貌宫女跟赵国的有钱人换点盘缠,也买个安全的意思。
嫪毐赞同地点点头,白姬处处为他考虑,人当真是贤惠极了。他摸着美人的手,眼神中白姬柔软的腰肢上流连,“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白姬比赵姬更年轻,更动人,在这段丢了太后的日子里,他在白姬的身上找回了青春,正舍不得撒手呢。他说了几句软话,哄得白姬的俏脸又红又羞,比天上的红霞还要美丽。
美人的眼神柔得都滴出水来,全是依赖。
她大胆地把头靠在嫪毐的胸膛上,小声地说:“奴只求能和郎君天长地久。”
......
要是赵姬在现场的话话,肯定会狠狠地骂上一句:“□□配狗,天长地久!”
很可惜,她不在。
落难的太后娘娘因为花光了盘缠,被客栈里的小二赶了出来。她咬了咬牙,用没了珍珠的簪子,跟一个商队抵了往邯郸去的车费。没了昂贵护肤品的保养滋润,她的容颜迅速衰老,即使脸上的红疹好了,也不再是当年的美人。
她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普通老妇人。
在这个年头,四十多岁都差不多能抱上曾孙了,是个妥妥的老婆子。商队里的男人可没有保姆伺候着,如今见多了个老婆子,使唤起来做事顺手极了。
“老婆子,帮我补点衣裳呗,这儿破了个洞了。”
“老婆子,给我把鞋子洗干净,洗完才能吃饭!”
“老婆子,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想偷懒啊?”
那商队管事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即使是,赵姬现在的样貌也够不着男人的同情。他把赵姬给的金簪私藏起来,跟同伴说这个老婆子用劳动抵车费。他一个眼神横过去,赵姬不敢声张,只得讨好地笑着。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赵姬一边洗着男人的臭鞋,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等她到了邯郸,她要让政儿把这群人全都抓起来!砍头不足以解恨,要五马分尸!
河里的水真冷啊,泡得赵姬的手上长出了冻疮,脸皮也吹得通红,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她忍着内心的巨大痛苦,饥一顿饱一顿的,终于跟着商队熬到了邯郸。
一别数年,赵姬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神情有些恍惚。
当年她穿着丝衣,坐在马车里,可算是城里的风云人物!她的美貌天下无双,即使异人(政哥他爹的曾用名,后改名子楚)逃走后,她凭借着美貌周旋于贵族之间,那段日子表面上也是光鲜亮丽的。
“政儿一定在到处找我吧,我跟他们会合后,就会变回尊贵无比的太后!”
她坚定不移地怀着这般想法,试图在城里看看有没有秦国太后的寻人启事。很可惜,她并没有找到,又跟人打听嫪毐到了没。
一提到这个名字,有好事的邯郸人就给她指路,“往前走到了那个路口,左拐,再左拐第三户就到了。”
“谢谢你。”她举了个躬,认真地道谢。
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经受过社会的毒打,也学会与人相处了。大概是近乡情更怯,赵姬好不容易找到这处地方,敲了敲门,又后退了两步。
“有人吗?有人吗?”
“谁呀?”
门后有人不耐烦地应答,开门的是她的两个儿子。赵姬脸色一喜,正要上前抱抱两个小男孩时,却被两人一闪,拿着马鞭打出去了。这条曾是两个小孩用来虐待奴隶的鞭子,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骇,哪里来的老婆子,我不认识你!”
“儿啊,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认不出娘来了!”
“娘?我娘早死了,现在我娘是白姨。”
赵姬发起狠来,双眼都红了,恨不得撕碎那个占了她位置的女人。正巧白姬听得有动静,婀娜多姿地走出来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打量着赵姬的脸,轻笑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应当是认出来了。
可白姬偏偏说:“孩儿们,我真害怕啊,你们把这老婆子赶走好不好?”
“好!”
那两个孩子被白姬纵容着,性子比往日坏了几倍不止。他们一人拿鞭子打过去,还拿扫帚赶她,嘴里还骂着新学的脏话,赵姬的心顿时冷得跟腊月的雪一样,整个人蹲在地上发抖不止。
她这是做错了什么,她的孩子为什么不认她?
她待这双孩子多好啊,比政儿都要好,养得比王孙公子还要体面。曾经她还想着谋了政儿的王位,分给两个孩儿,再和嫪毐长长久久地过日子......
可他们呢,他们竟是这般对她!
最后还是嫪毐给她解的围。
这个曾经一夜相处的男人搂着那个贱人的腰,对两个儿子劝道:“这个老婆子神智不清,你们就别跟她计较了。这么大年纪的人疯了,挺可怜的。”
他丢了两个铜钱出来,像打发乞丐一样,“啪”的一声关上门。
......
赵姬哭得眼泪都掉干了,她很没骨气地捡起地上的铜钱,去最下等的食肆找了一份舞姬的工作。
她年纪大了,姿容不再,跳的舞步早已过时,说实话没什么看头。要不是那老板看着这个老妪无处可去,还不一定雇她呢。
说是雇佣,也只支付给她一日两顿的饭菜,和在柴房里睡觉的权利。她跳舞的时候不多,更多的是干擦桌子洗盘子的活儿。但在这儿有吃有喝,赵姬也挺满意的了。
她比有些人过得更好!
她听闻白姬把一家子拢到手里,骗光钱财就跑路了。嫪毐重操旧业,以“拉车卖艺”为生,经常凭秦王继父的身份被邯郸贵族羞辱,只求能在宴会上混两口酒肉。她亲生的两个幼子被他们的父亲卖到贵族家里,从小玩“养豚”游戏的孩子,终成了养猪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