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的哥哥在她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枚蓝宝石胸针。www.mengyuanshucheng.com
这枚胸针上的宝石相对于她收藏的那些珠宝虽然不是最昂贵的, 但也是哥哥的一片心意, 要是弄丢了, 她哥又要不高兴。
她粗心大意, 老是干这种掉东西的蠢事。
实在有点怕待会儿音乐会完了,大家一动, 地上的宝石胸针有可能会被人一脚踩变形。
她急着找东西,邵其雨也屈身帮她在黑暗中摸索,弯腰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挺开心,傻乎乎的甄真还挺有用处的。
至少他不用专心听《爱之梦》, 沉浸在这虚假的音乐中。
舞台上的微光被前面一排人和座椅挡住,座椅下面黑黢黢的, 甄真和邵其雨头挨着头, 在梦幻空灵的钢琴声中在地上摸来摸去。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 鼻息可闻,婉转的音乐背景声中,他们的手摸到了一起。
邵其雨的掌心滚烫, 呼吸急促了两分, 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甄真一碰到他炽热的手, 心一缩, 有点想逃跑, 感觉有什么东西开始失去控制,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手指都快失去知觉了。
音乐会手机关机是基本礼仪。
两个人找了半天都没摸到, 邵其雨只好拿出自己的手机,重新开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了座椅下面,终于找到了蓝宝石胸针。
他们两人在下面挨着头那么久,后座的人误会了,带了点怒气小声提醒:“你们两个耐不住要接吻就赶紧出去,在这里乱搞,简直是对郁老师音乐的亵渎。”
甄真脑子里轰地一下,像沸水一样热烫起来,两个人暧昧倒还好,突然被别人点出来,实在太羞耻了。
她猛地一抬头,砰的一下撞到邵其雨头上,两个人都撞得头晕脑胀。
他们坐在前面,这么明显的声音和动作,惊扰了大部分人。
甄真的脸都红透了,实在太羞耻了,好想这样直接出去。
旁边一位资深粉丝突然小声问:“刚才郁老师是不是弹错了?”
“不可能吧,就因为这点动静弹错了,闹出动静的又不是她儿子。”
大家都知道郁老师的儿子邵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为郁老师鸣不平。
邵公子不仅从来不参与郁老师的音乐会,甚至连提都不提一下,好像郁老师这位大音乐家不存在一样。
明明郁老师在媒体采访的时候,提起自己儿子都赞不绝口,称他很有天分,是自己的骄傲。
他们没想到闹出这动静的还真是她儿子。
甄真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刚才太尴尬了,她和邵其雨差点吻到一起。
说起来,她都快要挂掉了,初吻还在呢。
从小到大,她父母和哥哥对她保护过度,那些追求她的男生都熬不住这一关。
她心里冒出个不可思议又自然而然的想法,要是刚才真的吻一下就好了。
听说接吻是很甜蜜的事情,哪怕邵其雨只是可怜她,和她谈场恋爱,也想要这样的体验啊。
握着手心的的蓝宝石胸针,甄真舔了舔唇,然后一愣,死了,死了,好像把口红舔掉了。
啊,她真是太傻了。
后面的音乐会她听得心猿意马,完全忘记了初衷。
邵其雨也尴尬地坐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甄真到底怎么想的,这样相互猜心思的事儿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
音乐会结束后,甄真慌忙坐起来要离场。
今天她和邵其雨之间的气氛实在太怪了,怪得她有点受不了。
邵其雨还没站起来,郁榕的助理就过来了,叫住了邵其雨:“邵先生,郁老师想见您。”
周围的人羡慕地看着邵其雨,能跟他们的女神见面,这小伙子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跟外人的羡慕相反,邵其雨一点都不觉得荣幸,他烦躁地解开一颗衬衫扣子,冷着脸:“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郁榕的助理连忙加了一句:“她就在后台等您,请您过去一下。”
见邵其雨无动于衷,助理连忙卖惨:“郁老师这两年不容易,腱鞘炎特别严重,经常痛得背后哭,只是想跟您说说话而已。”
就算出于绅士风度,邵其雨也心软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他朝甄真点头:“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人都快走光了,甄真点头,重新坐下,表示自己会一直等着他。
她乖巧得像只可怜可爱的布偶猫,邵其雨心情总算明亮了一点,转身跟着助理走了。
郁榕在休息室等了一会儿,邵其雨才姗姗来迟。
孩子已经二十四了,在她印象中,还是坐在白色钢琴边上盼着她回来的小王子。
很多人跟她说邵其雨有多嚣张跋扈,今天揍了这个,明天整了那个,她都不相信,她的儿子一直很乖。
就算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叛逆了,也肯定不是他的错。
邵其雨身高腿长,遗传自郁榕的美人尖,寸头也非常帅气,他全身最完美的地方就是那双漂亮的手,骨节完美,皮肉不增不减,看着就赏心悦目。
完全是钢琴家的一双手。
而邵其雨钢琴天分非常高,一直都是她最骄傲的孩子。
一进去,郁榕就抬头问邵其雨:“听说你在做房地产,为什么不弹钢琴呢?”
邵其雨心里憋着一口气,有点不耐烦:“你八年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去音乐学院,为什么不走这条路?”
郁榕眉头褶了起来,美人蹙眉,还是很让人怜惜,可惜对面是她儿子,只觉得烦。
“为什么呢?你这么讨厌妈妈?”
邵其雨攥紧了拳头,目光中的怒火汇聚到郁榕身上,哂笑:“你说呢,你不过是觉得身为你的儿子,我应该会钢琴,你问过我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十岁的时候,手受伤了,都被你逼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演。”
面对儿子憎恶的眼神,郁榕也有些受伤:“那是你故意摔伤,你就是为了和我作对。”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讨厌钢琴,就是讨厌你。”
刺心的话说出来却非常舒服,只要看到郁榕有一丝一毫的难受,他都觉得非常快乐。
施加在他身上的冰冷暴力这么多年都无人能救赎,也是时候该归还她一点。
“你这样说,妈妈很难过。”
邵其雨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不在意就好了,你别在意我,反正我也不在意你,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就像你和我爸一样。”
婚姻能和母子关系相比吗?
郁榕气得想哭,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自己的孩子:“你还在生气吗?你爸不也在外面养了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
邵其雨自嘲一笑:“我尊重你们的感情自由,你们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也请你尊重我的喜恶自由,我愿意讨厌谁就讨厌谁。”
“如果我当年带着你离开邵家……”
邵其雨打断她:“说这些没意思,人不能陷在过去,要朝前看,如果你找我过来只是反复这些话,我先走了,有人在等我。”
“等等,”郁榕叫住他,“你对那个女孩是真心的吗?毕竟你有过那么多前女友。”
“你还想来劝我?要我帮你数数你有多少小鲜肉前男友,像我们这种家世的人就不该拘泥于感情,应该追求自由和快乐。”
人一旦富有了,没有很多限制,要得到什么都很容易,偏偏最不容易得到就是一份完美的感情。
至今他见过的幸运儿只有原野和贺柠。
“可是,至少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爱人,不要像我,半生蹉跎,到最后除了名誉,什么都没有。”
光有名誉还不够吗?
邵其雨忍不住笑了起来:“人别太贪心了,你得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没有的东西,就别去渴望自己失去的。”
*
每次跟郁榕说过话之后,心情都有点悲凉。
他的父母说不上是悲剧,至少他们过得如鱼得水,非常自我,虽然会有些烦恼,也比普通人优越太多了。
至少他们还健康,而甄真,她像只布偶猫一样乖巧善良,却活不长了。
他走到舞台转角处,就听到甄真在里面跟人寒暄,听声音像是周琳。
周琳的妈妈跟郁榕算是好姐妹,之前一直想着周家和邵家联姻,被邵其雨拒绝了。
就凭她背后说过自己朋友贺柠的坏话,像这种蠢女人,邵其雨根本看不上。
周琳本来觉得自己嫁给邵其雨委屈了,想朝邵家要点好处,没想到直接被邵其雨拒绝了。
他名声差成那样,自己嫁给他都是他们邵家烧香拜佛了,竟然还敢拒绝?
周琳都要被气疯了,直到一个小花直接跟媒体爆料,邵其雨根本不行。
要不是碍着淑女气度,她都要笑疯了,幸好没有嫁给邵其雨,否则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她看着甄真和邵其雨一起入场,免不了跑过来幸灾乐祸:“听说你跟那个姓邵的走得很近?”
甄真本来就讨厌她,不愿意跟她多说:“关你什么事,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能活到九十八岁吗?”
周琳莫名其妙:“为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
“你,”周琳气得差点灵魂出窍,“你咒我短命,我就是可怜你,知不知道那个邵其雨就是个阳·痿啊!”